河陽公主站在沈拙麵前,四下投來的視野幾近令她無地自容,但是想她千辛萬苦才得已回京,河陽公主不管如何也不甘心再回費事蕭瑟的燕州做一輩子孀婦。
她尚且不知靖文天子早已暴斃,隻憂心皇上藉口發落沈拙,沈拙倒是曉得此中內幕,他暗自嘲笑一聲,嘴上卻安撫顧三娘:“無事,我自有籌算。”
顧三娘靠著沈拙的胸膛,她耳邊傳來他砰砰有力的心跳聲,緩緩說道:“隻要有你在身邊守著,我甚麼也不怕。”
這時,安妃開口了,她對身邊的嬤嬤說道:“傳我的話下去,命管事公公接下沈大人的戲單,他點的戲,就是不會唱也要變小我出來唱給他聽。”
兩人隻當無人看到他們,誰曾想安妃的目光一向冷冷的盯著他二人。
望著麵前的沈拙,河陽公主心中氣苦不已,她隻感覺最大的哀思莫過於身不由已,想她堂堂皇室出身的公主,眼下卻不得不受一介後妃擺佈,還要被麵前的外臣輕視諷刺。
王嬤嬤小跑著到劈麵傳話,管事公公得了令,這纔敢接過沈拙的戲單,直待他們退下,鑼鼓一響,戲台上起首演的第一齣戲是《麻姑獻壽》,九天玄女委宛清澈的嗓音合著樂聲傳來,方纔緊繃的氛圍彷彿也消弭不見。
世人點的戲一出接著一出,顧三娘本來最愛聽戲,隻是夜深露重,兩個孩子不斷的揉著眼睛,鑼鼓絲竹的喧嘩聲也吵得她腹中胎兒煩躁不堪,她有些支撐不住,便帶著兩個孩子藉口換衣來到不遠處的宮殿安息。
若說先前一出《醉打金枝》是熱誠安妃和河陽公主,沈拙後點的這兩出殺機四伏的戲,頓時使得全場鴉雀無聲,《鴻門宴》上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霸王彆姬》裡項羽困死垓下,恰好印證蔣安兩派博弈的景象,但是,誰是項莊,誰是沛公,誰又是慘敗的楚霸王呢?
她倒要看看,到底誰是劉邦,誰是項羽。
鑼鼓還未收場,彷彿就等著沈拙點戲,河陽公主咬著下唇,最將紅著臉將戲單奉上,說道:“沈大人,請點戲。”
這處偏殿是專供女眷們換衣的處所,她去的時候,有兩三個婦人正在閒談,此中有個婦人她上回在宮裡見過,顧三娘模糊記得此人彷彿是安妃孃家的親戚,餘下的人她就不認得了,那些人看到她,嘴裡嗤笑一聲,輕視的看了她幾眼,顧三娘想著既是安黨一派的人,天然對本身冇有好神采,因而理也不睬,帶著小葉子徑直進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