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以後,以美豔歌舞、精美點心聞名天下的歸樂國,將不複存在。
而他,曾經光亮磊落的小敬安王,在北漠使毒殺計毀了敬愛的侍女娉婷;在雲常王宮中,舒展著那扇門,聽著耀天公主死去,那是他身懷六甲的老婆。
何俠姣美的臉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煙,讓人看不清他眸底的苦澀,“我能有本日這般威風,不謝你,又要謝誰呢?”
四周讓貳肉痛得幾近發瘋的頹垣敗瓦,滿是此人所賜,他卻在這崇高的舊地,擺宴與之對飲。
他報了深仇,博得了一個國度,卻不曉得能把這個天大的好動靜奉告誰。連耀天公主,都已不在了。
落日暗淡,空庭蕭瑟。
何俠上馬,在長滿了青苔的王府大門前凝睇好久,終究一步步緩緩踏上熟諳的門路,跨進門檻。
何肅攥緊雙拳,藏在袖中,低頭咬牙道:“請讓何肅為駙馬牽馬入城,以示誠懇。”
冇人能明白何俠的表情。
歸樂王後持壺,低眉斂容,靜坐一旁。
酒水菜肴魚貫奉上,何俠端坐庭中,命侍衛退後百步,遙遙保護。
敬安王府遭變故之前,他從冇想過會有本日。
何俠道:“不必說了,我明白的。”
思及宿恨新仇,看來本日何俠不但要他的性命,還要將他置於人前各式熱誠。
母親未叮囑完,何俠已興沖沖轉出院門,找到娉婷,也不管她正在忙甚麼,牽著她的手就跑,一溜煙地出了王府大門就上馬揮鞭,去得無影無蹤。
他本來,隻是風騷俶儻、笑傲四國的小敬安王。
歸樂大王何肅,攜王後以及歸樂眾臣,去冠赤腳,步出城門。數不儘的歸樂百姓怯生生地跪下,被兵士們用長矛攔在大道兩旁,噙著眼淚,苦苦壓抑著抽泣聲。
好笑的是到了本日他才明白“萬分謹慎”那四個字,是如何沉重。
要健忘疇昔,竟是如許難。
何俠神清氣爽,意氣風發,一手提韁,目光向下緩緩一放,在國璽上漫不經心腸瞥了一眼,唇角揚起,“收了吧。”
歸樂眾臣不安地騷動,何肅神采劇變。
耀天公主,他那將舉國兵權托付於他的嬌妻,又在那裡?
傳世國璽,無價之寶。
落日西下,偌大的敬安王府安插安妥,已經用了一天的工夫。
他現在權勢滔天,一聲令下,誰敢怠慢?
歸樂王後傾前,冷靜為他們的酒杯加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