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霆躺在山坡下,彷彿是一起滾下去的,草地上血淋淋一條軌跡。則尹衝了疇昔,半蹲下,把他悄悄扶起,“魏霆,你如何樣?”
“他手上有雄師。”
“他……他們……”魏霆頭臉都是腫的,身上傷口冒著血,不知是刀口還是矛傷,“搶了馬……另有……羊……我……”
“你還敢提大王,不要命了?”裡長嚴峻地看看四周,狠拽了老羅破襤褸爛的袖口一下,警告道,“老誠懇實的吧,連若韓大將軍都不曉得躲哪兒逃命去了,你逞甚麼強?”
則尹道:“他活著,已經算不錯了。”
則尹一震,扔下鋤頭跑上田邊,“在哪?”
那隊長見他嚇到手腳顫栗,不屑地笑了起來,“良民?前麵五十裡的交口村也說他們是良民,竟然私藏了幾個北漠敗兵,全村一百一十七口,全數被我們給屠了。哼哼,我看要在這裡掛幾顆帶血的腦袋,你們才曉得甚麼是真正的良民。兄弟們,我們走!”
陽鳳每晚都用擔憂的眼神瞅著他。隻要瞥見慶兒,另有長笑,兩個不知憂愁的小傢夥,則尹纔會感覺心上的石頭略微輕了一點。
歸樂岌岌可危,雲常雄師終究逼近歸樂都城。歸樂王恐怕會遞交降書。一度與歸樂王對峙的大將軍樂震,見情勢不對,當即領軍避過雲常雄師鋒芒,向歸樂邊疆流亡。
正說著,一陣馬蹄聲轟然響起,嚇了世人一跳,個個昂首往村外望,遠遠瞧見一隊雲常兵馬朝這邊衝過來。
他曾是大將軍,他曾手握北漠最高軍權,領著鬥誌昂揚的軍隊,高傲地揭示北漠的軍威,他曾發誓保衛他的大王和北漠的百姓。
隻聽過隻言片語的村民苦思冥想,“彷彿叫甚麼北王,甚麼楚甚麼……”
村民們憂心忡忡。
老羅傻了眼,抹抹眼淚,寂然道:“我們大王在時,可從冇要我們一次交三擔糧食。何俠,哼,何俠憑甚麼占了我們北漠?”
一條又一條動靜,都在陳述著何俠的勝利和雲常軍的光輝。重重光環覆蓋下,是被軍隊補給壓榨得苟延殘喘的亡國百姓。
村莊裡最寬裕的老羅交不出糧食,現在,乾癟的頭顱被高高掛在了村口。他病了多年的老婆,第二天在屋梁上掛了繩索,吊死了。
“誰?”
他對抗的不是彆人,而是何俠。
“莫非我們真要當亡國奴,讓子孫都受如許的淩辱?”魏霆減輕了語氣,壓著嗓門,“以大將軍的名譽,此時出山,定一呼百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