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雪一喜、一驚,隨即看到池羽輕笑,嘴角微翹,那對剪水秋瞳,眼眸或沉寂、或滑頭、或稚氣。
蘇沐雪提著官袍下襬,沾雪的皂靴,有宮女俯身替她擦淨了,走進殿裡,看到梳著流仙髻,著明月翟鳥祥雲紋小襖的周池羽,身影纖幼,臉上雲淡風輕,正筆挺端坐在案前抄書。
有蘇沐雪陪著,抄書倒不古板,直到夜色深沉,夏紗備了晚膳,蘇沐雪順理成章的留在宮裡一同用著。
森然大殿裡,矗立的殿門,襯出池羽稚幼的身形,薄弱、纖瘦,她儘力挺直腰背,走路遲緩,有些吃力,許是跪的時候長了,兩腿凍僵,落空知覺。
墨痕躍於紙麵,一如既往的疏朗通透,但本日,倒是字裡金生,點如墜石,畫如夏雲,鉤如屈金,戈如發弩,恍然看去,竟與本身筆跡類似。
好久,景弘帝緩緩開口道,“你,自幼聰明,長年伴在太後身邊,知書明禮,朕應過,答應你過問朝事,但,六合有周遭,萬事有端方,斷不成再魯莽行事!你可知錯?!”,
蘇沐雪細想了想,說道,“皇上削曹平的官職,擢升我的官階,意在對事,而對你的略施薄懲,恐怕是為了停歇朝中言語”,
“此事因我而起,卻扳連你受罰,我陪你”,蘇沐雪不肯走,起家站在她身邊,垂首研墨,周池羽見她對峙,也不再推拒,隻是問道,“沐雪可知父皇為何罰我,卻升你的官?”,
周池羽手中筆微頓,淡然道,“聽聞你故鄉水澇,家裡人來都城了,本殿替你在宮外接了處宅子安設家人。你如果忠心,自是不會虐待,如果心有旁騖...”,
蘇沐雪走的急了,鼻尖冒出細汗,兩頰微紅,臨到麵前,從襟側取了絲絹,探手細拭,
夏菱感激涕零的謝恩後,歡天喜地地退下,領了殿下賜的綾羅綢緞,都是宮裡極好的料子,另有冬蟲夏草的補品,備給她抱病的孃親。
聖旨下來後,薛貴和一眾老臣同時稱病缺席上朝,景弘帝出乎料想的倔強態度,允了,給薛貴和療養旬日上朝的刻日,朝內的蘇薛爭鬥愈發狠惡,而景弘帝的削薛扶蘇,讓很多中立的人,往蘇派站隊。
周池羽落筆,把白鹿紙遞給她放到一旁,再取紙放開,淡淡說道,“猜的不錯,但聖上情意,豈是你隨便揣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