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悅地瞥了他一眼,那淩厲之色叫民氣驚。他哂笑道:“你閒得發慌麼?兩江總督還冇指派,朕瞧你就挺合適。轉頭朕頒旨給吏部,你清算東西到差去吧。”
“主子唱完了,您說我唱得好不好?”她笑著把琴遞過來。
天子和莊王爺諾諾稱是,這話明麵上是在論高天子的喪祭,實在是實打實地說給天子聽的。明天的訊息八成是傳遍了紫禁城的每一個院落,每一條巷子。宮裡端方再大,總有人頂 風 來事兒,私底下嘈嘈切切的群情,添上一句“這話我隻和你說”,然後不消半刻,連淨房裡刷便桶 的都曉得了。
莊親王唯恐天子失態,偷著扯他的袖子。太皇太後本來笑吟吟的,可瞥見天子大庭廣眾下愣神,不由有些惱了。她板著麵孔清了清嗓子,“天子如何這會子來了?”
既然瞥見了就要迎聖駕,錦書倉猝攏好頭髮放下窗戶,慌鎮靜張穿上袍子下地出門,正要跪迎,一抬眼,門上竟已空空如也。
他摩挲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頂禮膜拜,胸腔裡咚咚如雷。這是邁出了多好的一步啊!上回在壽膳房夾道裡,她瞥見他還像瞥見了閻王一樣,這會兒能叫他碰一碰手,夠他樂上三天三夜的了。
錦書內心怦怦直跳,明不明白是一回事,有冇有聽他親口說出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眼下是酸甜苦辣都齊備了,混在一處成了糨糊,把她的腦仁兒都絞得生疼。
錦書覷他一眼,“那主子可不敢,轉頭定個鄙視聖躬的罪,又該叫慎刑司打主子板子了。”
莊親王又覥臉笑,“傳聞萬歲爺昨兒臨幸了寶承諾?”
天子不再說話,由梳頭寺人挽了發,便起家抬起手錶示她來換衣。
他 把臉埋在她頸窩裡,那淡淡的香氣在鼻尖繚繞,他說:“對不住,我毫不是用心的。”
彆的妃嬪領旨侍寢就像過年,到處的鼓吹,手底下的人一一兒放賞,麵子裡子全然不顧了,唯恐彆人不曉得她給翻了牌子,短了她兩句敬賀的話。到了她這兒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兒,她走一步蹭一步,恨不得立馬來道上諭遣返。管他冷宮也好,樊籠也好,她甘心一腦門子紮在內裡不昂首了,也不肯意到這金碧光輝,卻陰冷砭骨的帝王寢宮裡來。
天子心頭急跳起來,像個上門求親的毛頭小子一樣,巴巴的等著老丈人首肯。他既火急又有些忐忑,如同生殺大權都捏在了她手上,隻要她一點頭他就逃出昇天,如果她回絕,他就要下十八層天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