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緩緩移過來,母子倆靜坐著也不說話,可貴有如許安享嫡親的時候,皇後命人歸去取東西,本身慢吞吞的撥香爐裡燃儘的塔子,太子捧著一本《齊民要術》當真地讀,這滿天下的春光,更是叫皇後心對勁足了。
太子不問那麼多,牽了她的手就往殿裡去,安設她歇在炕上,本身也挨在她邊上坐下。兩小我相視而笑,太子溫暖問道:“早膳用了?”見她點了點頭,便詰問,“用了甚麼?”
水三兒應個嗻,蹬蹬地跑著傳旨去了。這時幾個禦前後扈和營房掌事大臣賊頭賊腦從犄角旮旯裡探出來,近身給他打千兒施禮,“王爺,您吉利。”
錦書眼裡含著淚,趕緊低頭道:“主子氣服侍老祖宗,就是天大的造化了。老祖宗是大佛,主子就是個小沙彌,每天的在您腳底下,跟著念唸佛,學學佛道,我也能修出半個仙身來呢!主子謝老祖宗都來不及,甚麼委曲不委曲的!就是把主子磨成了粉,也不敷以酬謝老祖宗的大恩大德。”
錦書歪著腦袋哭笑不得,這位太妃設法與人殊,莊親王好歹是鐵帽子王爺,要娶填房還不輕易!她現在也不是甚麼好家世的,怕還不如那些人呢!討她乾甚麼?歸去做端莊王妃?那不委曲壞了莊王爺?
體和殿在儲秀宮邊上,錦書沿著甬道走,路上遇著好幾個之前在掖庭時同院住的宮女,她們圍上來搭訕,問長問短的,又扯她的春袍子看,手指在掐金絲綢子的滾邊上來回的撫摩,戀慕地說:“到底是不一樣了,您得了高枝兒,連衣裳都比我們貴氣。在慈寧宮裡當差反正長臉子,旁的宮裡的那些個姑姑算甚麼呀,給您提鞋都不稱頭!”
皇後極歡暢,點頭道:“我們母子好久冇有同桌用飯了。”遂叮嚀邊上宮女道,“傳旨給壽膳房,今兒排膳在景仁宮裡,叫他們不必大浪費,挑太子喜好的上十來樣就成了。”
莊親王嘟囔道:“皇祖母快出牌!大哥哥又不是孩子,放手叫他自個兒玩去。”
天子很有些難堪,又有些不快,掩著嘴寒聲道:“如何著,嚇著你了?”
這事就像個夢魘纏繞住他,他深感驚駭,乃至麵對著父親都令他感覺壓抑,他冇法安閒起來。天子是個絕對強勢的人,他在他麵前的確纖細得像粒灰塵,冇有功勞,涉世未深,在建國天子眼裡他算得了甚麼?不過是個孩子,是浩繁皇子裡的嫡長,按著祖製冊立的儲君……太子不過十五歲,即使有勇有謀,到底稍嫌稚嫩。他不敢對皇父使太多手腕,隨扈的寶楹是他躊躇了好幾夜才安排下的,也是無可何如作出的決定,現在隻盼那邊能有好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