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媽媽暗裡和李英歌嘀咕,李娟彷彿變了。
李英歌嘩啦鑽出水麵,見著陳瑾瑜頓覺親熱非常,目光落在她指尖碳粉陳跡上,熱淚盈眶道,“瑾瑜姐姐,你跑去那裡了?”
李福展開假寐的雙眼,忙提著袍擺大開正門,放響第一串喜炮。
奴婢出去這會兒,想必乾王殿下已經進門迎親了。乾王妃,等那喜炮一響,您隨奴婢走罷。”
伸手不打笑容人,李英歌默了一瞬,不由想起李娟跪求清玉露時的景象,她微淺笑問,“能不還嗎?”
哭嫁哭嫁,必不成少。
李英歌在浴桶裡跪了,偏不能禁止不能解釋,隻得頂著滿頭滿肩的花瓣,冷靜沉入水裡。
領頭的喜婆眼觀鼻鼻觀心,掖動手帶著嬤嬤們直奔東跨院。
不哭,不哭。
李英歌指腹摩挲著空中,青磚重新光可鑒人,映出她低垂的眉眼,紅紅的。
不哭,不哭。
上首陡峭響起的訓戒辭打斷了她的思路。
城陽大長公主的愛女,誰敢嗬叱她壞端方,喜婆忙親身舀水。
李英歌哭笑不得,由著喜婆替她清算儀容。
喜婆見怪不怪,附耳輕聲道,“這也是好東西。藥丸入體就化,您夜間能少受些罪。”
李英歌心頭一動,門外探出顆小腦袋來,笑嘻嘻道,“英歌mm,我送的添妝,你喜好嗎?”
她不提李子昌,李承銘也不提。
謝氏雞賊,嫁奩麵上看著略寒傖,真金白銀不上冊全做了壓箱錢,外人不得而知,曉得宮中還會有犒賞,又不能超出剛抄過家的李家,不然就不是來添妝,而是來打臉的。
變得低調乖順,悄悄的搬出清風院,悄悄的搬進西跨院,又悄悄的搬去了謝氏為李妙和族人租賃的院子。
哪家臭不要臉的嶽父嶽母,敢真的拿皇子當半子相待?
李英歌看的心頭軟成一片,照著他的小腦袋就啵了一口。
謝氏不要她哭。
一張尚顯稚氣的小臉,卻繃得緊緊的。
李英歌猝然被炮仗炸得甜睡好夢驚坐起,手一摸才發明身側無人,陳瑾瑜不知去了哪兒,正要開口喊人,內間門簾俄然被高高掀起,喜婆垂眸立定,聲音高八度,“請乾王妃沐浴換衣——”
李英歌愣怔半晌,垂垂有些了悟,心頭不由暖暖。
李英歌聞談笑起來。
李英歌抿緊唇,雙手抵著青磚空中,深深拜了下去。
她們走不過半晌,喜炮便接連炸耳。
宮裡當差的見多識廣,全然不知蕭寒潛暗裡承諾,更不覺虛歲十四的李英歌於行房有甚麼毛病,按章辦事,話說得端方且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