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空間碎片會聚成的河道已經被七寶仙雲舟甩在身後,圖彌委宛身望去,六合寂靜,那條斑斕河道還是奔騰不息,時有空間碎片越眾而出,碰撞成頃刻光輝,複又冇入長夜。無邊黑暗中,這條河像是自亙古而來,向永久而去。
“非也,非也。”少爺又搖起了扇子,“普善寺的阿誰是現在的榜上第三,叫謹照的阿誰,傳聞是戒律堂的大弟子,有望接下自明安大師隕掉隊空懸了三百多年佛子之位。現在的榜上前三裡,獨一一個冇殺了原主的阿誰就是他了。”
就在圖彌婉因這慘烈卻燦豔的場景震驚失神的時候,七寶仙雲舟已經涉入了河道當中,空間碎片本身側顛末,像是觸手可及,圖彌婉能清楚地看清內裡的畫麵,小到美酒入杯時盪開的波紋,大到六合寂滅時鋪天的業火。嬌兒哭泣、老翁病篤、長虹貫日、皓月當空、神龍仰首、鳳凰振翅、神人降世、宮宇光輝、金身腐朽、丘巒崩摧……這類種畫麵或來自沉默的疇前或是難測的將來,有生有死有興有亡,各種場景與她相遇,又頭也不回地分開,圖彌婉看得目酣神怡,隻覺對於空間之道她終究扒開那層迷霧,窺見厥後的路口,雖未踏上,但已有了上路的資格。
世人循名譽去,隻見一紅衣黑髮的女修抱臂而立,她柳眉鳳目本就生得素淨,這個行動做來更是添了非常咄咄逼人之態。現在麵對著世人的目光,那紅衣女子神采穩定,她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對上粉衣女修的,一手重搭上腰間的劍柄,勾唇笑道:“你何必打斷他?我倒是還想聽聽他接下來要如何編排我崇雲仙宗呢。”
四週一片烏黑,唯有船上的陣法閃動著微茫的光。這類烏黑並非因為此時恰是淩晨,而是因為此地混亂的法則,此地無星鬥無日月,彷彿是六合未開之時的渾沌暗中。在黑暗中,一條色采斑斕的河道自無窮遠處澎湃而來,向著無窮遠處奔騰而去。它狠惡卻安靜地分裂暗中,光鮮得像是開天辟地的最後那一道鋒芒。
“首渡這個道號倒是有些意義。”一修士問道,“我傳聞此次上榜的有一個是西域普善寺的和尚,莫非就是他?”
“不可。”一道清澈的女聲打斷了她的話。
跟著越來越靠近那條河道,它的真顏也垂垂展現在圖彌婉麵前,非是水流,而是一片又一片碎裂的空間自四野八荒而來,會聚成那麼一道奔騰不息的河道。分歧的空間碎片有的擦肩而過,有的相互融會,有的卻狠狠碰撞到了一起。相觸的那一瞬,兩片空間統統的存亡、因果、真假、古今乃至那不成知的將來,統統存在不存在的俱都稀釋到了極致,而後相互慨然相撞,冇有聲音,連聲音都成了那決死碰撞力量的一部分,世上統統的色采都在碰撞的那一刹時盛放到極致,轉眼又埋冇在那永寂的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