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站起家子環顧四周,剪水的雙眸脈脈溫情,似這冰寒徹骨的朝暉宮裡唯一的光與熱。
北山瞭望凍玉骨,紅顏勝雪畫上仙,
她邁步的方向是宮殿旁的北山,北山山顛瞭望處便是天子的寢殿。女子愈走,行動愈遲緩,行得愈遠,地上的積雪也愈深。每行一步,女子都要將生硬的腿從厚雪裡抽離,再墮入,此時北山上的皚皚白雪,怕已能冇人項頂了吧。
“那中原人的一套,你們可學得真好。”女子嘲笑道。
本日大略是要做一個了斷吧。
女子考慮著,兀自笑了起來,明眸清靈似從不為前時艱苦所渾濁,雖未施粉黛卻更添素雅天然之美。這也難怪,女子是蒙古高原上的絕色美人,膚若凝脂,巧笑倩兮,在這粗曠彪悍的部落女子間顯得尤其出眾,就連閱美無數的鮮卑族部落長老也讚她出落地這般小巧精美,更像是中原的晉人,無怪乎鮮卑族天子對她日夜傾思,神魂倒置了。
“皇上開恩,賜你一個全屍,你也該滿足了。”女子身邊的婢女一襲裘貂毫華袍,叉著臂膀站在女子身側,眼中儘是傲視,道,“沁妃娘娘念及與你姊妹一場,特叫我來送行已是法外開恩,按例說,你這妖女狐媚皇上,依律但是要鞭撻車裂的。”
婢女聽聞先是一愣,旋即又化為一抹詭笑,道:“隨你如何說,成王敗寇,你已然不是當年風頭正盛的寧妃了。這一役是我們娘娘勝了,而你,卻再無捲土重來的機遇了。”
女子對這尖聲置若罔聞,還是漾著含笑,嫋娜著步子一寸一寸摩挲著宮殿內的牆磚與陳列。朝暉宮內一寸一寸都是天子的寵嬖,一寸一寸都記錄著舊時此處燈火光輝的風景氣象。可惜,成也寵幸,敗也寵幸,舊時沁妃來擯除婢女時,那些華貴的精美的皇上贈的一併叫她令人砸了摔了搬走了,隻留下些鑲嵌在壁上地上桌椅床上的金銀玉石,他們弄不走,也就作罷了。
“這可由不得你了。”
女子輕聲透露,向婢女回眸一笑,旋即邁步踏出台階,向宮外六合一色的暴雪裡走去。
女子麵前的琉璃紅珠石鑲嵌的矮桌上端放著這兩件紅色器物,不管哪件,都與這斑斕玉廊的朝暉宮極不相稱。
婢女尖厲的叫聲刺破宮裡呆滯著的氛圍,在偌大的宮殿內迴盪。
“那,我如果都不選呢?”
“這是鶴頂紅,這是白綾,你挑一個吧。”
女子迎著風雪向更廣褒的六合走去。屋外六合渾沌一色,分不清這是宮殿那是山巒。雪子紛繁揚揚,遮天蔽日,暴風將她身上的春季薄衫貼得緊緊的,纖若扶柳的身影在這風雪裡孱羸擺動卻又始終未曾倒下。女子的眉上睫上鬢髮結上了冰淩,暴露的玉肌無一處不是通紅乃至絳紫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