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時紅拂閣由蓖芷縱了一把火,未曾想這蓖芷動手頗重,火勢之大竟將隔壁一間教坊也一道燎成柴炭了。幸而各樓教坊的雜役眼疾手快幫著分散了人群,除了毀了些物件,倒無職員傷亡,畢竟前時扶瑄出了行刺一事,各家教坊皆把腦袋彆在襟帶上普通謹慎行事,來往悉數貴爵貴胄,稍有差池也承擔不起。
“桓冼馬,快飲呀。”藝伎們盈盈笑著,玩弄起桓皆披垂的長髮。
桓皆正敞著廣襟倚靠在坐榻上飲著酒,胸膛兜了一抔月色,雅間中並未點藝伎作陪吟風弄月,他正在等待一小我,心中不免躁動不安,叫著如水的冰輪之輝鎮一鎮也好。
扶瑄淡雅地笑了起來,微風細雨的眼波中無不透著自傲,他凝著這信箋,便有了一計浮上心頭。
扶瑄輕手接過信,凝了凝道:“初夢女人現在不在,雖有異況,但私拆彆人函件不當,此信先行留與此處,待初夢女人來了我與她一道啟封。”
桓皆對這三人頗是對勁,笑著擁身側美人入懷,耳畔靡靡之音伴著藝伎身上香粉花露直叫民氣曠神怡,如癡如醉。
“今本日日出出府府受受阻阻,請請入入府府一一晤晤,西西門門夜夜裡裡關封閉閉無無大家把把手手,門門上上悄悄扣扣三三聲聲,加加一一杜杜鵑鵑啼啼,自自有有大家接策應應。”
初夢拿扇歸去時說的那句:“定會將此類物件清算安妥”語帶雙關,扶瑄自是聽出來了。那日初夢與他撒了一通火的“信賴危急”,扶瑄全然聽進內心去了,便深思著他不成再如此隨心所欲、率性妄為了,固然他自傾慕於初夢以來,他這外人眼中彬彬有禮,儒雅溫潤的公子形象早在初夢麵前似個老練癡童般慌亂了方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到底初夢的筆跡桓皆從未見過,他雖酒醉了,卻仍留了三分醒的神智。此究竟是否為一個騙局?
那夜紅拂閣的荒唐之夜,幾日以來,直叫桓皆回味無窮。
嬤嬤天然也是目光六路,耳聽八方之人,桓皆當下恰是司馬錫跟前紅人,更得服侍得全麵些。不時,霏霏閣中最清澈的三名藝伎便細攆著聘婷玉步入屋而來,各自手抱琵琶,琴與鼓,迂環自桓皆身邊而坐,各自那縷束腰的纖髾成心偶然地勾搭於桓皆的袍擺上。
“是啊,那初夢有甚麼好啊!”桓皆抬頭痛飲下一觥酒,垂首而下時,眼中卻閃過一絲冇法掩蔽的落寞。
扶瑄思忖了半晌,還是禁不住引誘,將信舉高對著高懸的日頭映著光瞧,那光自天外毫無停滯地射下一道真假訂交的幻影投於扶瑄被光點亮成茶褐色的眸子,幾道筆劃在信紙薄處稍稍透出,扶瑄看了心中一動,本著他對書法的在行,這字已知出於何人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