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葵愈收回落得斑斕了。”伯父道。
“非也。人間萬物,皆是色相,皆是空無,你瞧見的桃枝女人容顏,瞧見的這亭台樓閣,皆是色相,皆是虛無。人死命儘,唯神不滅,神又分八,阿賴耶識是不會滅的,人死以後,業力牽引之下,撤除發願往生者,靈魂便會墮入六道循環中去,聽聞桃枝女人生前修得不好,許墮惡道,現在七七四十九內,你這做兄長的更需為她廣設便利,扶養修福,以助她減少罪孽,離開惡道。你可知,那天國道但是很苦的。”
龍葵想逃,卻叫伯父搶先一把揪住了她衣衿。
那一夜,年幼的龍葵正在柴房的敗落一隅處鋪整待寢,俄然,那門由外頭被人踹開了。
以龍葵的行事,她夙來是會打賞馬車伕些許貨幣作謝,但她卻並未打賞青青,青青也瞭然,她是當真將他當作朋友的,想及如果扶瑄駕車送她,亦是不會打賞的。
龍葵想叫,卻已叫伯父虎口捏住了下顎,叫不出聲。
青青點頭,謝過了龍葵女人,目送著她的逸逸謫仙的身影進了那陰暗隱蔽的葵靈閣大門,他不知為何龍葵女人本日與他講如此多掏心掏肺的話,但隻覺著她本日似有些分歧。
“你mm之事,龍葵傳聞了。”回程顛簸的馬車中,龍葵隔著車簾輕聲而道。
可該到了路程總會到的。
青青聽得雲裡霧裡,可貳心中是明白的,龍葵女人頭一遭竟說得這麼多話,青青心中歡樂感激,雖是不明,但將這一字一句悉數記下,轉頭去尋他瑄哥兒來問。
幼小的龍葵是一點點看著周遭美功德物一點點自家中剝離,那本覺得永久懸於正中的太陽,亦正一點點偏移出她家上空。
“青青,你可知‘色便是空,空便是色’的事理?”龍葵清冷的腔調中頭一回稍稍有了些溫情。
她乖順內斂,與世無爭,常日更無多話。她伯父母本不信賴她這外來孤女,垂垂倒也放下了防備,日子便艱苦地漸漸流淌著,雖不安樂可言,可總算有一瓦遮頭。
龍葵伯父醉醺醺地支著搖扭捏擺地身子跌進屋來。那柴房內本是黴爛氣味濃厚,卻瞬時被她伯父的酒氣熏滿,隻叫小龍葵一時透不過氣。伯父眯縫著眼,晃閒逛悠朝縮在一旁的龍葵疇昔,與小龍葵驚駭的眼瞳中,那贅肉橫溢的身子如同荒林廢原中的龐然怪物,正向她逼迫而來。
一刹時,青青忍了好久的淚再也按捺不住,奔湧眼眶。
“是‘色字頭上一把刀’的意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