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夢——醒醒——我問你幾句話你再睡!”
“到了未?”桓皆想著想著便更急了,不住地催促著馬車伕。
可總覺,心頭仍有何牽掛未了啊……
室內一片烏黑,無人添燭之下,那燭火早已撐不過一日滅了。
可桓皆當下又未帶太醫過來診治,長夜漫漫,她病情斯須之間皆會惡化,可將她帶離此處又不成為,畢竟她現在是桓皆手中最後籌馬。
“不該問的莫問。”桓皆訓道,“你儘管快些將我送去,好處少不了你,但倘若你與旁人多一句嘴徹夜我的行跡,那壞處你也本身衡量去!”
“初夢——”桓皆輕喚著她名,將她翻弄過來,膽戰心驚將兩指伸至她鼻下,心中祈求著不要……
桓皆去蓬萊酒舍借來了馬,夾馬翻身而上,行動極是爽利利落,馬兒長嘯破空,那一陣鐵蹄清脆之響透過冰室門縫,在將曉未曉時分分外清楚。初夢雖身不能動,但仍成心識,那陣鐵蹄伴著凜冽徹骨的氣味灌入耳孔。
桓皆凝著初夢那麵龐,雖火燭不明,但她倒是實實在在的清瀝麵色,白慘慘比那石灰包漿過的牆壁更明淨。桓皆也知大事不好,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忽的雙臂一撒,將她撇在床榻上,兀自跑了出去。
可桓皆要尋之人卻一動不動,如蔫式微花般垂首俯身而臥,毫無朝氣。
車伕有些駭怪這沉甸甸的賞,但不敢多言,回了聲“好”便遵循叮嚀駕著馬車回了。桓皆直至目送那馬車聽不見鐵蹄之音纔敢解纜,大略環顧四下,隻見一片蒼茫夜色,此地大略陰濕又起了些霧靄,四下無火食,也無跟蹤的跡象,眼下局勢告急,也得空顧及旁的,先是解天子那處殺頭的燃眉之急要緊。
“不回南嶺王府,將我送去一到處所。”桓皆如有所思似的,又道,“此事千萬保密,我不會虐待你。”
“歸去罷。”桓皆伸手掏衣,將他整袋荷包賞賜給了車伕,“歸去倘若成濟管事或王爺問起,便說我去擺花街了,若他們問起皇宮之事,便答我自心中稀有,按部就班,安寧穩妥,叫他們不必多慮。”
“我瞧她是死定了。”那一聲哼笑自維楨口中收回,挖苦初夢起來她倒比前時有了力量。
“初夢——你醒醒啊——”
“騰”的一聲,桓皆用火信子引燃了冰室中備下的燭火,一張半明半暗,利慾薰心的麵孔又如幽魅般在這陰冷洞內飄零起來。
桓皆吼怒如雷,一腔肝火正無處發散,偏趕上那維楨戲謔,二話未說抬掌便又賞了維楨一巴掌,男人打人力道到底與女子分歧,維楨在陰暗中被這一掌扇懵了神,很久未蘇,隻不成置信地睖睜著眼,口中似有血腥之氣淡淡滿盈,順喉而下,而耳畔還是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