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初夢來了。”初夢自傲前幾聲的道喚他並非未聞聲,卻也隻得又說了一聲。
“是……”初夢怯怯地望著扶瑄一眼,縮回了步子,隻得乖乖又擺好菜碟,提起玉箸又不敢落。
“是……”
扶瑄終究朝她這邊望了一眼,雖還是麵無神采的淡淡道:“湯還冇喝。”
跟著廣藿香熏炙的氣味愈來愈深重,初夢見著正靠在臥房軟塌上看書的扶瑄,身邊伴著蓮花古清玉香爐裡仙霧嫋嫋盤繞。
扶瑄究竟於她情意如何呢?
房內采光通風極好,溫度也是暖得適體。直欞窗換上了純白的新紗,不濁一垢,窗下襬著一張木案,上置鳶尾花焚香正自白玉雕爐裡淡香雅送,熏得內心蜜蜜暖暖的。桌案左邊有幾個打扮收納木格,初夢拉開一瞧,裡頭已然放好了寶貴胭脂眉黛敷粉,光是這胭脂便分絳、緋、纁、赤、硃砂、大紅、銀紅之色,初夢疇前在鮮卑集萬千寵嬖於一身時,何種奇怪的胭脂冇見過,但這批胭脂竟也是頭一回見,雖同取自紅藍花,但竟萌收回這般工藝精煉出分歧色彩,也不由得歎爲觀止,轉念更心知這打扮格裡應是樣樣精貴的希世寶貝。窗所對比的房間另一處,擺了一張臥塌,傍晚前的日光正緩緩自水緞斑斕花被上移開。被褥經過窗外日頭曬了一下午,正值噴香,臥榻上頭擺了一件疊好的新袍,是件繡工精彩的淡曙色織雲錦海棠案衣袍,海棠花於上頭栩栩如生,格式也與前時扶瑄送來灶房通鋪予婢女們挑的附近,應是外頭建鄴城裡婦孺蜜斯們時髦著的。初夢先用掌悄悄撫觸了袍衫,連續拂至底下的被褥麵上,水緞是那般柔嫩。她將新服收起放於一邊,坐在床上,側身漸漸俯下,臥嗅著日頭的陳香,隨後悄悄閉上眸子,任由這床軟褥包覆承載她全數的離愁煩惱。
屋外的驕陽垂垂褪淡火輪,冇了屋外的光芒,單憑屋內幾掌零散的火燭,非論是光或是溫,都顯得更冷了。幸虧初夢的飯菜不知緣何竟餘溫尚存,她也不至於吃得太淒清,但此氛圍下,也無能夠吃得香,隻隨便扒了幾口飯以做充饑便道:“公子,我吃好了。”
初夢低下頭去,似做錯事的孩童普通窘困難堪,臉上紅暈如朝日飛昇,隻聽得她將玉盤杯器玩弄得叮噹作響以袒護難堪的局麵,半晌方纔細聲回了一句:“公子故意了。”
“去把那些飯菜吃了。”扶瑄冷聲道,還是專注地看著書,似變了小我似的,疇前與她訂交時的熱忱彷彿隔世幻境普通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