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記不清有多少個夜晚,她鵠立在窗外悄悄地看著他坐在書桌前秉燭讀書。
畫中的女子和中年婦人出奇的相像。
世南,本日能死在你的劍下,我真的高興得很。
她的目光漸漸分開畫像,移到桌上的一本書上,書攤開著,彷彿讀書的人分開一小會兒,很快就會返來。
但因陸遊的母親不喜好唐氏,遂被迫仳離,唐婉再醮同郡趙士程。
她在等候,苦苦地等著這一小我,卻再也等不到了。
風吹在臉上冷冷的,她怔怔地看著他的身影在遠處消逝。
女人逗留在書上的手指微微一顫,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和順的手重柔地握住……
田世南猛地一震,手中的劍再也送不出去,他遊移地打量著她,緩聲道:“你到底是誰?”
“為甚麼,你說,這是為甚麼?”
她往前走了一步,輕聲呼喊:“世南……”
她的左手緊緊按著桌子,支撐著顫抖著不讓身子倒下。
他慨然感喟,又作詩《沈園》二首,悲歎:“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倆人看到不遠處的書房,門窗緊閉,屋裡卻點著蠟燭。
兩小我如同兩尊泥塑,連呼吸似也停止了。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女人的身影。
一次春遊,唐婉和陸遊二人偶遇於浙江紹興禹跡寺南之沈園,唐婉征得丈夫趙士程同意,遣人送酒肴給陸遊請安。
他的腔調裡有種茫然若失的感受,媒介不搭後語,人變得恍恍忽惚,如同一個夢遊的幽靈。
她的麵前,呈現的還是這一張桌子和這本攤開的書。
草叢裡“窸窣”動了一下,倆人從速趴下了身,死死盯著阿誰處所,月光下,看到有個影子在草叢裡挪動,往過廳那邊靠近,影子俄然竄出草叢,跳下台階,從半開半掩的門閃了出來,倆人舒了口氣,看清那是一隻灰色的狐狸。
如泣如訴,意切情真,落花劍法一招一式,把舞劍者內心的孤單和難遣的思念,揮發得淋漓儘致。
一隻野貓穿過院前的空位,一聳一聳爬下台階,在門檻上趴了下來。它彷彿被甚麼東西轟動,警悟地豎起耳朵,“妙,妙”地叫了兩聲,身子一彈,順著院牆一溜煙跑掉。
攤開的書在她的淚眼裡變得恍惚悠遠,她的身子晃了一下,雙手支撐著纔不至於倒下。
但這是不成能的,她痛苦地搖了點頭。
她沉著地說道:
田世南愣在那邊,六合在一刹時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