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兒見她歡暢,便也跟著笑:“那奴婢恭喜公主。”丫頭天然不敢問她甚麼喪事,為她遞上絹巾擦手,又看著門外道:“駙馬徹夜不來前院安息麼?”
但是,他這些復甦的認知在她的情感崩潰裡完整冇法保持,她說的都是真的,他的確重新婚之夜起就在做戲,他曾冷眼旁觀她的保護,曾以弱者的姿勢騙她庇護他,她曾為救他在蹴鞠場上受傷,為他與她的母後辯論,在未央宮門前跪到昏迷……統統各種,是他那顆鐵石心腸一步一步淪亡的過程,現在卻成了她發兵問罪的證據。
經曆了很多磨折,百裡婧的心日漸冷硬,哪怕她才得知了滔天的騙局,她已經能夠在世人麵前假裝出安靜。不能讓她的夫君作為西秦的細作死去,他能夠病死,能夠罹難,但不能因暴光身份蒙受科罰,這類明晃晃的揭穿,是目前的司徒家所不能接受的――司徒家是明淨的,可感染上了西秦細作,就再也冇法明淨。前有赫在邊關投敵一事,若再有西秦細作與司徒家的公主勾搭,那麼,就會讓天下人思疑,此前西秦對突厥的出兵是否早有預謀?
彷彿大夢初醒一樣,百裡婧緩緩坐起家,晦澀的嗓音開口道:“為我換衣吧。”
他不該的,的確不該,如果早知會有本日,他愛她如此之深,又如何會捨得讓她受那些苦痛?隻可惜,人間的愛,除卻骨肉親情,其他的都並非一蹴而就,這是他冇法言說的隱痛。她或許懂這個事理,但她不想明白。
男人俄然有些站不穩,一道黑影躥出,及時扶住了他,急道:“主子,您冇事吧?那婧公主膽小包天,差點傷了您,屬劣等又不敢透露,隻得忍著。現在,她尚未走出桃林,是否……殺了她?”
綠兒俄然在屏風外道:“公主,四少奶奶來了。”
百裡婧已經不笑了,固然她的眼角另有淚痕,那雙敞亮的眼睛裡卻不帶任何豪情,再冇了當初的顧恤和和順:“我已經曉得了你的奧妙,為甚麼不殺了我?以你的技藝我討不了便宜。如果等我分開這裡,你的身份就會透露,疇前你假裝的統統都將被揭開,連帶著西秦的使者都冇有好了局,現在,殺了我,是你最好的挑選……”
“聶子陵想求主子諒解,問他,他卻不知犯了甚麼錯,如何措置?”黑影道。
百裡婧定了定神,看著鏡子裡的本身,緩緩開口道:“隨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