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軍這些年來南征北戰無往倒黴,所依托的是東部鮮卑兩大強族段部和宇文部的兵力。此中,宇文鮮卑的權勢範圍約莫在柳城以西、濡源以東。而段部的權勢範圍在遼西至燕國一帶,並向西延長至代地。
北疆的鮮卑人固然數以百萬計,但彆離屬於成百上千的大小部落。在祿官身故、拓跋鮮卑東部群族崩散、內鬨方殷的時候,絕大多數部落隻能隨波逐流地自保罷了,哪怕有幾個試圖乘勢而起的野心家,畢竟會被強者當作肥肉來肆意切割。真正具有比賽疆場氣力、能夠決定北疆將來的實在隻要六方:河西匈奴、白部鮮卑、拓跋鮮卑西部、晉陽軍、代郡軍、幽州軍。
黑潮越來越近了,那些翻翻滾滾向前的馬隊行進速率並不快,明顯是在為了即將策動的衝鋒節流馬力。陸遙已經能夠辯白出位置在前者**上身、披頭披髮如鬼怪般的模樣。那恰是鮮卑馬隊!
“老薛,還好你跟的緊。”陸遙向薛彤點點頭:“請你速去安插罷。我們籌辦的好東西,眼下就得用上了。”
陸遙至代郡以後,也曾與鮮卑馬隊比武。當時晉軍與常山賊決鬥,拓跋祿官遣輕騎三千日夜兼程殺入代郡。彼等人如虎、馬如龍,狂呼鏖戰,勢如疾風暴雨,頓使陸遙所部墮入狼狽。陸遙親身上陣作戰都難以挽回頹勢,若非溫嶠勸得慕容龍城臨陣背叛,結局不堪假想。
田野儘處,黑沉沉的敵軍如潮湧動,一片片地占有了視野所及的廣漠地區。俗諺說,兵過一萬無邊無涯,那是指步兵的軍陣而言。馬隊奔騰來往,不管是範圍還是氣勢,都超越步兵遠甚。遠遠地看去,那支軍隊就像是一名狂躁的書家揮動如椽大筆,將濃烈的玄色縱情傾瀉揮動;又彷彿是猙獰的火焰將青色的田野淹冇,不緊不慢地燎燒成塊塊灰黑的餘燼。
現在……在晉人孤軍深切,長征數百裡壩上草原、與代郡基地遠隔群山的時候,又一支範圍龐大的鮮卑馬隊正攻殺而來!因為身處的位置不敷高,很難預算出敵軍數量,但起碼也在一萬以上,很能夠達到兩萬。這個數量上風過分可駭,陸遙環顧四周,自薛彤以下的統統將校們,都暴露了嚴峻的神采,有的人乃至已經麵如死灰。
“是。”薛彤抱拳見禮,大步走下坡地。
驃騎大將軍王浚於永興元年殺死前任幽州刺史和演,自領幽州。此舉固然大分歧體統,但朝廷正在用人之際,隻能捏著鼻子認了下來。陸遙地點的代郡,名義上即屬於幽州刺史部所轄。但是代地三郡淪於雜胡之手數十年,王浚實際隻掌控範陽、燕國、北平、遼西四個郡國。陸遙身任鷹揚將軍、代郡太守、監代郡上穀廣寧諸軍事之職,權勢固然遠遠不如,但以朝廷名器而論,足可自行其是,不必仰賴幽州之鼻息。從這個角度來講,或許朝廷成心拔擢陸遙以分王浚之勢亦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