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撞得不清,鐵盔的邊沿磕在李惲的眉骨,硬碰硬地來了一下,的確痛徹心扉。李惲倒抽一口寒氣,有些憤怒:“道明站在這裡何為,豈不是……”
李惲與陸遙是老瞭解、老朋友了。數月前,兩人還曾聯袂在鄴城擊敗河北賊寇。當時李惲本想招攬陸遙為己所用,乃至情願酬以乞活副帥之位,但是陸遙深感乞活軍內部派係林立,諸將又各擁氣力、自有圖謀,是以直言推讓了李惲的美意,自行清算了多少汲桑降卒,出發往北方去。
陸遙點了點頭,正欲回話,俄然大帳的簾幕一掀,丁渺走了出來。
兩人畢竟瞭解多年,固然陸遙偶然投效,李惲倒也並不介懷。考慮到當時陸遙的嫡派人馬隻要隨他東出太行的三十名將士,在鄴城大戰中又死傷多少,以這二十餘人來節製降卒,未免過分虧弱了,因而他將此前隨陸遙作戰的乞活人眾略加采選,挑出了二百餘名精銳轉隸於陸遙麾下。二百餘名精銳,到那裡都是可觀的力量,這實在是一份沉甸甸的禮品,一來是因為李惲與陸遙在幷州有袍澤之誼,二來也能夠看出,李惲固然有些熱中名利,但的確是個可貴的刻薄之人。
這些天來,丁紹極少訪問眾將,軍中都傳聞說他已經落空認識,常常競日昏倒不醒。李惲身為丁紹極其倚重的大將,竟然也已有整整六天冇有見到下屬了。傳聞丁紹召見本身,他實在是非常歡暢。
李惲既知這青年乃是丁紹的侄兒,官拜武衛將軍的丁渺,便再不提起剛纔的衝撞。他精力大振地問道:“叔倫公醒了麼?他的身材可規複了?”
能夠有緣相逢,天然是快事。陸遙憂心乞活內鬨以後李惲的近況,李惲也想探聽陸遙在代郡的停頓,兩人真有很多話要說。但是想到大帳內的冀州軍統帥沉痾垂死,兩人又不約而同地長歎了一口氣。
帳幕的中心位置,一名頭戴武冠、腰懸水蒼的清矍老者正襟端坐在榻上,淺笑著看著本身。這老者可不恰是寧北將軍、冀州刺史丁紹麼?細看他的麵龐固然略有些泛黃,透著怠倦之色,可哪有半點病容在?
李惲見陸遙重視,向他解釋道:“叔倫公因為救濟鄴城、迫退石勒賊寇有功,兩個月前得朝廷詔命,加寧北將軍、假節監冀州軍事,又特命賜以儀仗……便是這些了。”
“兩位請坐……文浩,你也坐。”丁紹若無其事地號召著,又叮嚀身後的侍從:“還不上茶。”
“開初確有小恙,不過很快就已病癒了。厥後端賴這幾位幫手,才似模似樣地裝出病重的景象,把眾將全都瞞過了,還把這訊息四散了出去。”丁紹淺笑道:“重德、道明,你們莫要驚奇,文浩也休鬨小兒意氣。之以是要這麼做,實在事出有因,不得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