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彤瞪著陸遙，想要說些甚麼，終究“嘿！”了一聲，便不開口。
他想了想，又道：“我估計，這些將士本來都是越石公的私兵，隻不過新近歸屬幷州刺史的州郡兵體例。“
薛彤從一片高坡大步下來。他落腳沉重，動員很多碎石嘩啦啦地滾了下去。經太高坡下的流民們遁藏碎石，行進的速率更加慢了。
“道明，你看到越石公的部下們了麼？薛彤的臉sè很有些衝動：“這可都是jīng兵！洛陽禁號角為天下jīng銳，真是名不虛傳！”
他很瞭解薛彤和何雲的感受，隻是一時不知如何答覆。坐領天下的大晉王朝，正在天子陛下與群臣百官的同心合力之下，以冇法設想的速率奔向滅亡。武天子的所謂太康之治，實在距今不過十五年罷了，但在薛彤與何雲眼裡，卻已經感受出統統都變了。
丁渺率輕騎二百軍前標兵，以五報酬一組四出哨探，輪番更替，遠至八十裡外。將軍韓述、黃肅各領輕軍二百為擺佈軍，沿雄師通路兩側的山脊前行，保護全軍兩翼。劉琨率中軍主力馬隊二百、步兵千餘次之，一眾僚屬伴同。護軍將軍令狐盛催動流民、輜重為後隊，跟從進步。
陸遙瞥了薛彤一眼。
這類環境最是傷害。本來劉琨麾下部伍雖少，卻非常jīng銳，便如一條凶悍快速的小獸縱橫千山萬壑之間。除非匈奴本部雄師出動，不然誰都何如不得。但是帶上這些流民以後，陣容盛則盛矣，小獸卻長成了肥胖狼夯的大豬。萬一匈奴驅兵來戰，環境大是不妙。
他猛地揮手指向於路掙命的流民們，話聲中帶了些許壓抑不住的煩躁：“你看看，胡虜殘虐，萬裡腥膻如許，黔黎磨難至此……你倒故意機策畫劉刺史的私兵！”
次rì，雄師拔營起行。
陸遙與薛彤二人本應隨劉琨本隊，怎何如雲被匈奴人折磨了一rì，傷勢沉重，實在是騎不得馬，隻能找了塊門板掛在兩馬之間，用門板載著他，緩緩前行。二人因而向越石公懇請，索xìng暫與流民輜重一道。
現在，蜿蜒的的步隊正沿著山間門路行進。這支步隊除了少量保持次序的士卒外，幾近都由流民構成。放眼望去，他們個個衣衫襤褸、身軀孱羸，前行的行動遲緩而疲遝，彷彿隻是憑著慣xìng在一步步蹭動。
“私兵？這麼多？”薛彤微微吃了一驚。
“道明，我哪會怪你。”薛彤深深歎了口氣：“不瞞你說，我老薛自幼參軍，當了快二十年的兵，自發另有點見地。可眼下這局麵，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唉，和鹹寧、太豐年間比擬，總感覺甚麼事都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