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厚重的氈帳隔斷了氛圍暢通,使得帳內有些悶熱,好像濃雲蔽日的氣候,定有一場暴風暴雨在醞釀當中。龐淵感遭到額頭的汗滴漸漸流淌到雙眉,又從眉間滲到眼眶。他下認識地想要擦拭,稍抬手,輕甲的鐵質葉片相互摩擦,收回細碎的碰撞聲。立即止住行動,用慢了十倍的行動,悄悄地放下胳臂。
二將急步出外,帳門一掀而落,帶起的風把帳裡的火燭吹滅了數支。但陸遙並不呼喚部屬出去點燭,隻是端坐在大帳當中,聽著外間鐵蹄踏地之聲與甲冑鏗鏘的響動彙作陣陣悶雷,垂垂遠去。
朱聲不敢昂首,隻將眼神略微上抬,便見到陸遙按著案幾的右手青筋畢露,顯是驚怒交集到了難以遏止的境地,用出了極大的力量。
帥帳以外短促的腳步聲再度響起。
最後一個出去的是朱聲,他冷靜地攏起帳幕,來到張武身邊站定。
帳幕一掀。先出去的是陸俊。他的神采透著非常的白,雙頰又顯出素淨的紅,有股奇特的亢奮感。
陸遙略舉手,止住了朱聲接下去的言語:“那小我呢?你可曾查問過他本人了?”
騎隊行經之處,營地俱都微微騷動。有經曆的士卒曉得這必定代表有極其嚴峻而告急的環境產生。有幾支尚未回營的步隊從速避至路側,給騎隊讓開門路;有些人從帳幕裡探頭出來,向帥帳的方向瞭望。又過了半晌,軍官們束縛部下的嗬叱聲模糊傳來,各處營地才又重新溫馨。
“題目是,石勒果然會如此易與麼?”極可貴的機遇就在麵前,可不知為何,陸遙總感覺心底有幾分不安。
與惶恐不安的張武分歧,陸遙自始至終,都冇把東海王所受得那頓痛毆當回事。兵荒馬亂之際,無數人連性命都冇了,累累骸骨都填了溝壑;戔戔一頓打,陸遙隨時有百十種解釋能夠供應給東海王。他所策畫的,隻是如何最大限度地操縱幕府崩潰的局勢罷了。
“龐淵明白。便是一隻蒼蠅,也不會讓它飛過了去!”
朱聲將張武引出帳去。
“如何樣?”陸遙極力用穩定的語氣問。他掃視著麵前三人,又道:“道彥,你先說吧。”
朱聲、龐淵對視一眼,曉得陸遙雖不能親去,但不管如何都必得講此事查辦明白,當下不敢怠慢,恭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