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憑藉在烏桓大酋伏利度旗下時,曾是以與人幾番產生牴觸。可當時候石勒乃是窮途來投,寄人籬下;現在他親身執掌上千人馬,身為一軍總帥,職位與之前比擬已有天淵之彆。這匈奴人竟然還敢如此無禮!
王陽點了點頭,伸手拍拍掛在馬鞍旁的兩支jīng鐵長矛,帶著數十騎奔馳而去。
石勒再難粉飾心中不悅,他一引韁繩,自行向前去瞭望晉軍的陣地。
這支軍馬,本來隻是漢王劉淵抽調各路附從部落構成的一支偏師,不過用以吸引晉軍重視力罷了。領兵的酋長們本身都未曾想過能有甚麼戰果。何況他們出師倒黴,統兵的冠軍大將軍喬晞竟然被晉人乘著夜sè突襲斬殺,次rì晉軍大肆打擊,更殺得全軍高低潰不成軍,士氣低迷之極。
石勒淺笑道:“試一試何妨。現在朝廷昏庸無道,天下豪傑四起。當此亂世,焉知今rì的流賊不是明rì的君臣將相?又焉知今rì的高官權貴不是明rì的喪家之犬?若能降服此人,真是如虎添翼,恰好圖謀大事。”
石勒隻是順口一說罷了,既然王陽這般解釋,他也就不再多想。
石勒等眾今早出兵時用了些許飲食,現在早就饑餓難耐。他放眼向己方陣中旁觀,隻見諸多將士都在大嚼,便不客氣,自來用飯。他拿到的是個粗陶大碗,碗裡裝著很多烏黑的塊狀物。石勒隻當是秫秸或桑葚之類,一口嚥下,隻覺口感不對,細想了想,幾近把大碗放棄空中:“這……這是甚麼肉?”
過了好久,石勒一躍而起,規複了信心實足的姿勢。他大聲催促王陽道:“率軍駐守磧山的陸遙頗善用兵,我估計最多明天就有救兵趕到。王陽,你帶上呼延莫、郭黑略、張越、孔豚他們幾個親身攻上去,務必在入夜前拿下隘口!我們要打個標緻仗,在那些匈奴人麵前顯現一番手腕!”
“大哥,何事?”身後蹄聲得得,王陽見石勒俄然退後,因而前來扣問。
昔rì石勒跟隨公師藩、汲桑等巨寇與朝廷大將、有“屠伯”之稱的苟晞與交兵。苟晞引雄兵五萬,軍容嚴整。群寇望之生畏,無不兩股顫栗。當是時也,唯有王陽單騎凸起,於萬軍陣前躍馬應戰,連斬苟晞麾下勇將數員,全軍士氣由此複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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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在這裡打量著,那將官彷彿有所發覺,俄然轉過甚向這邊看來。兩人眼神交彙,石勒隻感覺雙眼發痛,竟彷彿平空被刀劍所傷。石勒悶哼一聲,控馬退後幾步。那將官也不睬會他,自顧看向彆處。石勒這才發明,在他左邊的臉頰上,一道灰白的傷疤從眼角直拖到嘴角,漂亮的麵龐也由此顯出凶橫刁悍的意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