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修身養息,脾氣極好,便是外人所看來的陰沉,在真正熟知這位斡鷹王的熟人看來,也不過是生性沉默寡言罷了。字如其人,這位惜字如金的西關藩王平日裡不如何將墨品對外宣展,故而不管外人如何刺探動靜,對斡鷹王的體味也僅僅逗留在略黃曆法這一程度。
醉生夢死,隻要在醉裡才氣輕易偷生,從夢中醒來便是生不如死。顧勝城醒來的時候,便感遭到了那股生不如死的痛苦。不是屈辱,不是恥辱,而是前程迷茫,再無一絲亮光的絕望。
迎著月光,兩道身影看著十六字營一一分離而開。
他踏出風庭城門的時候,拎了一壺酒。然後他狠狠灌下了那一壺酒,嗆得喉嚨發苦發澀,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城門口不省人事。
大棋公眯起眼,望向風庭城郊的夜色。
“那位王爺豈止是懷舊情?的確是大慈大悲到了菩薩境地,荒唐!將十六字營分開,鎖住風庭,便是佈告了洛陽那位,我黎青要反你,固然出兵彈壓西關。可單單憑一名西關藩王,如何鬥得過手握北魏萬裡浮土兵權的真龍天子?”大棋公嘲笑一聲,陰柔至極道:“黎青是想給曹之軒提個醒,好叫洛陽來得及脫手防備?”
漫天大雨猖獗砸下,顧勝城嘔了一嘔,畢竟還是忍住了吐出那根斷指的打動,隻是他再度抬開端,咧嘴笑了起來。
九天之上來了一道驚天雷霆,風庭城上空驀地灌砸下一聲雷聲,一場毫無前兆的大雨滂湃襲來。
該是有多糾結,才氣書一字十六年。
他苦苦渴求的權勢,名聲,財產,便從他跨出風庭城那一步起,便係在了阿誰不著名的易公子身上。
顧勝城刹時麵無赤色,他渾身顫抖了一下,緊緊抬開端,死死盯住那位青色羽衣的妖孽男人,緩緩將左手的尾指含/入口中。
“王爺書道極其了得。”一道渾紅色青袍的男人輕聲開口,右手艱钜拎一串佛珠,小指食指撚住佛珠,一顆一顆青色泛黃的佛珠在掌側緩緩翻滾,之以是不消大拇指,便是大拇指之處空空如也。
“我們自西關跋涉而來,兵分六波掩人耳目,更是在一年之前就將十六字營緩緩鞭策,隻是為了不轟動洛陽那位。”袁四指聲音有些沙啞,說道:“王爺所圖甚大,現在封兵風庭,便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容不得涓滴粗心。大棋公,西夏與王爺謀事這麼多年,難不成信不過王爺?”
徹夜這場毫無前兆的雷雨滂湃襲來,不知要淹死多少來不及搬巢的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