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媱抬首,麵前那居高臨下的男人始終低著砌了雪的冠冕,鴉色的齊鬢之上,寶貴的象牙玉簪小冠早已替代了昔日束髮的葛布,吼怒疾驟的朔風中,厚厚的栗色狐裘儘情張舉,於他身後幾次劃起半個圓弧。

必然對他絕望、悔恨到了極致吧,畢竟打她六歲、他初來她身邊、她還是相國府裡最嬌貴的小娘子起,她就從心底裡一向敬他、愛他。這些,他都曉得。

早就推測她會如此,他背過身去,走向那一排待命的士卒,取走一卒手執的弓,緩緩抽出一支箭,用心進步了嗓音:“另有一事,魏王妃你,恐怕不知,現在已經冇有魏王,陛下方纔下旨,將魏王公孫羽謫為西平郡王......君子不能人所難,既然二孃子不肯苟活,那秘聞便成全二孃子。”說罷回身,涓滴不給那以死相挾的人任何怔愣的機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弓上箭,咻——箭去如流星......

一把推走獻殷勤的李叢鶴,曲伯堯目不轉睛地盯著義憤填膺的鄭媱,伸手擦去臉上那些肮臟,勾唇一哂,竟不顧瞭解一場的情分,俄然斂了笑意聲色俱厲道:“陛下有旨,宣鄭媱入宮覲見,來人——”話落,宮中調派而來的幾個內官紛繁欲上前拉扯鄭媱。

鏗然——金釵墜地,鸞喙入泥。

“曲相,這,可如何是好?”李叢鶴麵露難堪神采,兩眉已連成一線。

朱門縫裡,那張偷窺的小臉禁不住地搖擺,年僅五歲的鄭媛早已嚇得渾身癱軟,失禁小解,淚水滂湃,櫻桃小口裡收回細若遊絲的顫音:“姐~姐~”

聞言,雪地上的人霍然站起了身來,睨著他、極力啞忍著,咬牙問:“見我一介‘罪臣之女’做甚麼?”

“如何交差?......”曲伯堯藏手入袖,指上染血的白玉環不住顫抖,目視部下人有條不紊地抬走鄭媱,音聲泰然:“李大人,勞煩上奏陛下,罪臣鄭崇樞次女鄭媱桀驁難馴,若禦前侍君定懷不臣之心,為絕後患,曲伯堯,已將其當場正法。”

鄭媱後退兩步,一拔頭上的金釵,抵在烏黑的脖頸處,厲聲斥道:“我是先帝欽定的魏王妃,你們誰敢動我!誰敢上前一步,我唯有一死!”

曲伯堯麵如冰封,丟了弓,快步近前抱起雪地上的人。

見對方有了退意,鄭媱又減輕了手腕的力道:“我是先皇欽定的魏王妃!你們誰敢動我!”沁出的血珠很快順著凝瓊的細頸流下,嚇得李叢鶴呼聲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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