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泛白,河風獵獵,把沈文昭幾縷發吹向蕭恒那邊,依依如楊柳,貼著他的臉輕搔,他止不住一顫,從臉上癢到內心。
他驀地脫手,捏住他右手手腕骨,製住他,剝下他的外衫,到手以後敏捷退開,“殿下好自為之!”,說完便走。
沈文昭不是不信蕭煜,也不是不信陸弘景,他就是感覺事情太輕巧了,輕巧得透著蹊蹺了,不得不防。
沈文昭一身汗一身血,喘氣不決。蕭恒也好不到哪去,身上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幸虧都不在致命處。
三人身上都掛了彩,誰也不比誰好到哪去。沈文昭也奪了一把倭刀,三人互為犄角站著,倭人們摸索著殺過來幾次,都被臨時打退了。兩邊就這麼對峙著,一天當中最黑的時候一過,天氣漸漸泛白,天一亮,河道這兒的異狀就瞞不住了,倭人急著速戰持久,守勢更加淩厲,沈文昭也豁出去了,拚儘儘力砍倒兩個倭人,用力過猛,傷了的手腕突然一抽,行動一緩,中間一把倭刀就當頭劈來!
崇陽府衙的東南邊有一條燒燬已久的水道,之前用來過運糧船的,厥後路麵修好了,這條水道就漸漸停用了。現現在的知府是三年前從安興調來的,這條水道冇有標在設防圖上,他們的人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那邊去。
說話阿誰是這幫人的頭領,五短身材,手上提一個破馬燈給他們照路,見沈文昭給人扛著過來,忍不住笑了一聲,想想不當,又刹住了。他一笑,沈文昭扭頭看他,見昏黃燈光下,此人一張臉烏漆麻黑,就剩一口牙還白,內心深思——倒還是水上人家的模樣。
“殿下您聽好了,主子隻能說一遍:沿著這條小道走到絕頂,有一處水道,您進了水道今後天然有人策應。記著了?好,馬上將您的外衫除下給我,我這兒另有一件平常外衫,您穿上,我們分頭走!”
“請甚麼?!你覺得……”
這群倭人得了知府大人的授意——儘量活捉太子,活捉不了,萬不得已時,隻好“哢嚓”了。
崇陽府衙建在河上,一牆之隔就是一條河,河上行船的槳聲水聲清楚可聞,生天如此之近,他不能瞭解他的柔嫩寡斷——主子不都是用來捐軀的麼?就比如螻蟻,就比如灰塵,碾死一個另有無數個,彈掉一顆另有無數顆,他要和一隻螻蟻或一顆灰塵同生共死麼?甚麼意義?婦人之仁?
“陸大人說了,他等著蕭將軍還他一份大情麵,啥也不要,就要蕭將軍家傳的那口破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