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瑕下得馬來,對鏡海見禮道:“方纔馬匹無端吃驚,驚擾了大師及眾位,都是瑕的不是。傳聞此處為大楚立國最後一戰之地,想來馬匹畏敬英魂之氣,故而吃驚,還瞥包涵。”以她身份,本不必如此。當下鏡海趕緊雙手合十行禮。
闊彆了“黃龍泣血”,闊彆了天樞,穿過端門,穿過應天門,見到名字被楚帝宇文信重新改成“乾陽殿”的大殿,李岩彷彿仍能感遭到阿誰不平的靈魂在這個曾經的疆場上吼怒,至於宏偉光輝的帝王宮殿,反而顯得並不是那麼震驚。龍戰於野,其血玄黃,不管是誰想替代誰,都要支出龐大的代價。支出代價的人,有的是為了本身的野心,有的是為了本身的信奉,又有幾人說得起是非對錯。
阿史那瑕本有預感,現在見了也是忍不住讚歎幾聲,在旁的崒乾更是大喊小叫,直申明日說不定宇文信便要招他做駙馬,李岩隻得與阿史那瑕相對苦笑。
行進之間,李岩不由得悄悄焦急,他卻未曾想到射聲軍保護如此儘責,一起行來都將他們圍在正中,看來要直入宮城了。如此一來,想要靠近天樞也不成得了。正焦心間,卻見阿史那瑕向他使了個眼色,讓他稍安勿躁。
阿史那瑕也棄車乘馬,跟著她一聲令下,使團與迎送的射聲軍副帥武瀛一起經定鼎門延天街向皇城進發。由天子準予,懷瑜公主攜隨身保護崒乾、李岩居中禦道前行,其彆人等沿兩側跟從,周邊滿是圍觀百姓,人聲鼎沸,一時之間映得天都更是繁華不凡。跟著步隊前行,圍觀的人本來越多,到得天津橋時,中間市上酒樓窗中也呈現很多張望人群,武瀛做了個手勢,表示部下進步警戒,唯恐有亂臣賊子趁機行刺突厥公主形成混亂,影響了陛下大計。還好一起安然行過天津橋,圍觀世人雖多,卻不再有酒樓那樣的伏擊藏身之處,武瀛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以天樞保衛之嚴,任是誰也不成能在此處行刺公主。
李岩看了一眼阿史那瑕,卻見她麵色持重,也不知這個親目睹到楊燁身故的故交重履屬於他的疆場,現在作何感觸。
楚帝宇文信對突厥公主揭示出極大的誠意,著皇子、眾臣在乾陽殿門口將突厥使團迎進殿內,竟然也不強迫跟從阿史那瑕的崒乾和李岩卸下兵器。隻是二人也並未托大,老誠懇實將兵器交給殿前值守金吾,倒是把金吾衛嚇了一跳。
李岩侍立在阿史那瑕身後,偷偷察看宇文信。宇文信麵孔嚴肅,很有幾分於九音所說相書中的虎睨狼顧之像,偶爾被他目光掃過,哪怕並未諦視,陰鷙的目光也給人以不寒而栗的感受,特彆是笑起來的時候,不像是高興,倒像是餓狼盯上了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