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在側看著那盛在木盤中金燦燦的丹藥,俄然心中一動,俄然開口道:“父皇,來歲就是嚴首輔八十壽誕了。首輔大報酬了父皇和大明鞠躬儘瘁,實是勞苦功高,兒臣倒是想要替他求個恩情。”
裕王感覺尷尬,天子內心也不大歡暢――他自大聰明絕頂,博聞強識,不知多少學富五車、自命聰明的大臣都被栽在他手底下。成果到了兒子輩,隻剩下兩個兒子,一個陋劣貪婪;一個資質平平......到了現在,連選都不能選,隻剩下這一個了。
“世人都覺得嚴家聖眷不衰,權傾滿朝,不成克服。而在我看來卻非如此,”李清漪言語淡淡,麵色倒是非常沉寂,“正所謂‘七十古來稀,八十耄耋’,嚴嵩來歲就要辦八十大壽了。平凡人家,這個年紀,大多都是在家放心侍弄花草,安度暮年。可嚴嵩卻還是緊緊把持在內閣首輔的位置上,因為他不想退,也不敢退。”
因為天子夙來喜怒無常,裕王也不敢矯飾,隻是輕聲淺簡的解釋了幾句:“這是老子說,他有三寶,一個是慈悲、一個是儉仆,一個是不先於彆人。”
天子頗是歡暢的打量了一下:“麵色不錯啊。”他摸了把本身的長鬚,開口問道:“說罷,吃了金丹後,可有甚麼反應?”
“這慈和儉,你說的不錯,”天子咳嗽了一聲,裕王趕緊端了茶盞上去,他對勁的抿了口,方纔接著道,“甚麼是‘不敢為天下先’,範仲淹說的好,‘天賦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主政之人就是要有不敢天賦下之樂而樂的心胸。嘉靖三十四年地動之時,朕為甚麼讓京中大小官員自省?因為當時百姓受難,生民倒懸,朕心不安,朕心不忍啊......”
裕王受寵若驚的坐了下來。
天子聽得非常當真,時不時的點了點頭,比上朝時另有耐煩。待得最後一人說完,天子大為對勁,抬手便叫李芳端了金丹上來,看那鎮靜的模樣頓時就要吃一顆嚐嚐。
大抵隻剩下裕王這一個兒子了,天子內心頭就算是再不對勁也隻得收斂下,時不時的把裕王叫道跟前來問幾句,好似把劣質產品召回廠裡重新修補加工似的,敲敲打打再所不免。
天子聽到那句“父對子是慈”,眉梢微微一動,撫了撫本身的白鬚,到底還是緩了緩神采:“說的不錯,接著說。”
這回,那十個寺人,有老有小有瘦有胖,皆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邊。
幾個寺人都是曉得內幕的,聞言便遵循挨次,一五一十的把服丹後的反應和感觸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