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來得早,西苑裡頭也亂得很,宮殿傾圮足稀有十,很多宮人也跟著去了。他跟著幾個方纔回了神的老寺人去了天子新遷入的宮殿,見著老爹跪在前頭神神叨叨,也冇擔擱,直接就翻開袍服跟著跪了下去。
欽天監正高守謙從背麵跪爬而出,昂首就拜:“臣在。”
這一回,嚴閣老閉著眼睛裝大佛,次輔徐階聞聲上前回聲道:“陛下,據臣所知,除京師以外,山西蒲解、澤、臨汾、臨晉、翼城、聞喜、襄陵、靈石、安邑等州縣及河東運司,皆有地動,實乃前所未有之大災。再者,現在乃是臘月,寒冬交集,哀鴻施助刻不容緩。”
嚴嵩一副感激涕零,恨不能肝腦塗地的模樣:“多謝陛下恩情。”
“行了,爾等六部九卿皆是我大明重臣,朕之股肱。這災要如何賑,也得拿出個章程來!”天子見著下頭低頭不語的臣子,忍不住又生出幾分怒來,“彆動不動就給朕裝鵪鶉!”
天子也是一時受了驚――他前頭才方纔接了藍道行的紙條背麵就趕上大地動,不免會感覺這事是上天示警懲戒。當然,千錯萬錯天然不是天子的錯,必定是下頭的人做了甚麼惹了天怒,叫天子給背了鍋。
黃錦立即就會心了,上前扶了把嚴嵩,柔聲道:“閣老,陛下賜座。”
天子本還想說藍道行提早瞻望到了這園地動,但是一想藍道行亦是讓本身本日方纔得知此事,更對那句“天機不成泄漏”信了幾分。高守謙的那句“若述之與口,則休咎更甚矣”到底還是入了心,隻是他肝火未消,仍古道:“既如此,要你何用?”
殿中的暖風熏得人凍僵的骨頭咯吱作響,檀香一絲一縷的繞在鼻尖,就像是少女柔膩芳香的小手掐著鼻子,叫人忍不住想要打噴嚏。嚴嵩站在最前頭,穿戴正紅色官袍,一絲不苟的施禮道:“微臣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他眼尖,見著背麵站著的裕王,內心略有所動但卻仍舊當作冇見著。
如此之時,六部九卿,科道、禦史台,統統的大臣早早就侯在了殿外,就等著天子傳喚。
“這麼大的地動,你們欽天監是乾甚麼吃的,竟是半點預警征象都冇見著!”天子垂目望著高守謙也冇叫起,冷聲叱問道。
裕王扶著天子進了正殿落座以後,方纔一本端莊的站在天子身後,黃錦表示底下的小寺人放下簾子,在青銅雕九龍的香爐裡頭扔了塊檀香,這才恭恭敬敬的上前奉茶,茶水的溫度都是試過的,恰好入口――他是天子邊上服侍慣了的人,一舉一動,皆是說不出的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