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到底不是當初阿誰隻聽著天子聲音就嚇破膽量的裕王,他咬緊牙極力穩住氣味,輕聲道:“是,是兒臣本身想的。”話一出口,固然還頂著天子目光的壓力,可他還是有些發顫的舌頭倒是安閒了很多,流利的把話接著說了下去,“兒臣本日乃是剛巧才和父皇用膳,更是剛巧碰到了糖拌藕,吃了這麼一頓。這話,就是順口......”
這話倒是有些險了――裕王府的幾個講官都不是江南人。他如果提及旁人,反倒要引發天子對他“結黨營私”的思疑。
天子疼女兒,不但提了駙馬的歲俸,還賜了寧安公主仁壽、未央二宮,更有一千一百五十四頃八十六畝的莊地。自從結婚,這兩人伉儷恩愛,幾近形影不離,不久便有了喜信。
天子夙來冷酷的麵上不免暴露一絲笑來,口上卻道:“她故意便是了,孩子還小,都不知男女呢。”
裕王內心早早打好腹稿,接著說道:“父皇你是曉得的,兒臣府上並無半個侍妾,四弟那邊雖是有了動靜但也並非剋日,厥後一問,竟是寧安有了!”
“你這記性,是該好好長長心了。”天子如有所思卻也冇再詰問下去。
裕王笑著擁戴了幾句,果是把天子說得歡暢起來,因而又提及要給公主府的犒賞一事,說著說著便忘了時候。比及午膳時候,寺人李芳上來叨教:“陛下,時候到了,該用膳呢。”
裕王跟著一笑:“是啊,確切是巧了。我上公主府去看他,她自個兒也才方纔請了太醫來看脈呢,恰好就撞見了這件大喪事。寧安本是立時就要來和父皇說得,隻是我怕她身子弱,舟馬勞累不好,這才厚著臉跑來替她和父皇說一聲。”
這話彷彿是再說“胡宗憲彷彿升的太快,該如何辦?”。
因著十月裡的那場秋決,天下群情紛繁,歌頌楊繼盛或是張經的故事,底下的那些百姓好些日子都非常難受。但這明顯並冇有影響到天子的日子,玄月裡新秀女入宮,到了十仲春,西苑裡已經添了好些年紀輕、麵貌佳的小秀女,一眼望去好似夏季裡吹過一陣的東風,桃紅柳綠,彷彿人間男兒心生神馳的和順鄉。
有了先前那幾句話作底,天子這會兒倒也計算,反倒把字條往他的方向斜了斜,問他:“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