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書房服侍過。”陸觀頤說著歎道,“洪家太太滿腦筋內宅手腕。伉儷本是一體,洪同知有些話總不好與幕僚商討的,太太聽不懂,他偶然便同我嘮叨。我本隻想做個丫頭,偏生的好,叫他動了色心。頭幾年他在興頭上,兩口兒為著我吵的天翻地覆。幸而我不知為何始畢生不出孩子,省了多少事端。厥後垂垂得寵,又做回了書房服侍的丫頭。原覺得一世便如此了,哪曉得我那表弟平空做了駙馬。聖上隻那一個寶貝女兒,挑了多少年都冇有合意的半子。偏看上了個有婦之夫,鬨的要死要活硬嫁了他。可想公主如何看重表弟了。裡頭還夾著件難堪事。那位孔駙馬之父,乃家中庶子,不肯看人眼色度日,方遠赴邊陲。到他,亦不招家屬待見,乾脆在邊陲紮了根。”
陸觀頤也笑:“幸而你不是她。她就是那等內宅婦人,看不到外頭,隻曉得妒忌洪同知與我說的來。我又有甚麼體例,天生這副模樣,你是不知,我才籍冇的時候過的是甚麼日子。若說我冇有對洪同知動過動機,那是扯謊。不讓他嘗過一口,我一個官奴婢,非得叫那起子家生主子當粉頭使不成。也難怪表弟做了駙馬洪讓怕成那樣,論起來他實在太無恥了些。我與他是親戚,他不拘給我個空院子,護著我安危,我一手繡活便可贍養本身了。他還真敢拿我當個官奴婢使。莫非我被萬人枕過,我姑母臉上都雅不成?便是我姑母在夫家不得臉,既是孔家特特托給他的,他不是扇孔家的臉麼?洪家又不缺奴婢,我是真服了他。”
“我曉得。”陸觀頤有些獵奇的問, “你待我那樣好, 為甚麼?”
“嗯?”
陸觀頤頓了半日,才道:“你可真不像小門小戶出來的。”多少朱門令媛,都冇有這番見地。當年姑母提親,她母親的氣憤便源自於對她的信心――她與太子嫡宗子,年紀彷彿……從太孫妃,到太子妃,再到皇後。其間艱苦,軟缺點的女子,熬也熬死了。故她從未被當作平常閨閣女子養過,她的父兄會與她分辯朝政、細述宦海。等閒人看不透的事,管平波信手拈來。一個鄉間的教書先生,不會有這般本領。人間並冇有那麼多懷纔不遇,多少世家朱門為尋一個好幕僚殫精竭慮。若管父有才,不至於淪落至此。那麼,既不是旁人所授,管平波的見地便是天生。想到此處,不由哂笑,“你托天生個女人,可惜了。”
管平波詰問:“你那表弟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