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靈光一現：“莫非是為了聽我心跳, 看我死了冇？”
那硯滴鯉魚形狀，拇指大小，不知她交來回回高低多少次，才漸漸攢到這小半杯的溫水。
打動和肝火交叉，小太子一時之間竟不知是何表情，好久以後才苦笑著說：“...你給我喝宮女的洗臉水？”
小太子沉默了一下，伸手悄悄抹去她臉上的血汙，對還是一臉猜疑的她說：“冇事的…你是鬼怪, 靠精血哺育。許是方纔沾了我的血，受血氣滋養, 這才身量長大了一些。”
她人小力弱，拎不動桌上的水壺，情急之下爬上門邊的麵盆架，抱著他桌案上的硯滴一次次地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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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理直氣壯：“洗臉水，我能包管冇毒呀。韓信能受□□之辱，勾踐臥薪嚐膽韜晦十年，男人漢大丈夫，欲成大事不拘末節…”
“大仇未報，尚未登寶。另有甚麼苦，我吃不得？”他淡淡垂眸，右手撫上心口，“我不怕。”
一猜即中，泰安滿麵難堪，嘿嘿笑了一聲, 顧擺佈而言他。
“你說得對。”他微淺笑，“金鵬垂翅問悉，終能奮翼繩池，人生屈辱乃淬礪，否極必泰，是道之常也。”
泰溫馨靜地聽著，替他補全了這一句。
確切是高了一點。本來不過巴掌大小的紙片人, 現在卻有一尺來寬，占有了他半個胸膛的長度。
太子考慮著說話，持續說：“中宗仁懦寬大，對大臣手足多有虐待，對妻兒後代一往情深，是個真正的好人。”
“老練！”小太子乾脆又必定，“你要真認下皇太女，搞不好跟你兄長一樣連一具全屍都保不下來。真要說悲劇，早在你阿爹擇定輔國公次子李彥秀作駙馬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
隔了一場存亡，她再看那些年的朝廷時勢，也早已明白他們一家人的悲劇是射中必定，也是咎由自取。
他聽出她語氣中少見的感慨，倒有些驚奇，頓了半晌纔開口：“我若真的是中宗之子，怕是也要被他寵成個紈絝。”
小太子額上青筋亂跳, 想生機又感覺小題大做, 隻能看著她狗腿獻寶似的奉上一杯微溫的水。
“如果當初李家推舉我做皇太女，我不推讓乾脆安然認下，或許他們就冇有藉口宮變了呢？”她小聲說出心底的不甘，半夜夢迴曾多少次盤桓心底。
十三歲的少年，心性已經如許堅固啞忍。
小太子舒一口氣，忍住胸口的疼痛微微側臉, 小小地啜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