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我得給你講講……”
李有才又進一步:“同是淪落人,老子不想裝狷介。但是……”
不捨地放開手,又抹淚,深深感喟一聲:“不早了,路遠,走吧。”
如此人傑,不是李有才,還能是哪個。
臟衣破襖的少年走向遠方的巍巍青山,肥胖矮小的身影越走越遠。
“我不是挺乖的嗎?”
李有才卻進了一步:“我信賴緣分,你呢?”
但是現在肩上有了孃的祈盼,有了孃的囑托,心有惦記卻不能轉頭,隻能果斷地往前走。比及成為了固執的八路軍,再帶著高傲返來給娘看!
一輪細月彎彎已經上了中天,風也無,雲也無,恰是感冒敗俗的好時候。
“小啊,走之前,當著你死去的爹發誓,當著先人們發誓,你要做個有骨氣的人!”老婦聲音嘶啞,滿含哀痛。
金媽腿一軟坐回凳上,很想問問李有纔是不是吃錯藥了,卻冇捨得開這個口。
金媽靠住了桌邊,猛抬兩手壓在胸口上,愣愣道:“你……想如何?”
“我的謹慎肝,彆擔憂。現在,我是武媚娘,你是張五郎!你得管我叫‘陛下’。”接著傳來金媽的一陣浪笑。
老婦僵立在荒坡上的墳地裡,扶著一棵枯樹不捨地看,淚眼昏黃。
有青煙,陣陣飄蕩;有飛灰,片片飄浮。一個老婦,一個肥胖少年,跪在墳地裡,低頭,冷靜地燒紙錢。
對著墓碑失神喃喃:“都是我的錯,老邁才當了叛徒,是我這個當孃的錯。我對不起徐家,也對不起小,讓小一輩子在村裡抬不開端,是我這個當孃的錯……不能全怪老邁,是我這個當孃的錯……”
少年跪著回身,麵對老婦,再次重重將頭扣下:“娘,我記取。”
“啊……”
老婦將最後一把紙錢扔進了火中,抬臟袖抹了一把淚:“小啊,到了軍隊上要誠懇本分,要拿槍,要上火線,要殺鬼子,不準學你哥!記取了麼?”
春秀樓外,當街巍立一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擺佈年紀,偏瘦身材。戴一頂呢黑弁冕,穿一襲滑順黑衣,敞著懷,內襯高領白衫,肩挎江湖第一兵器:盒子炮。
疇昔,哥是孃的光榮,是全村戀慕的徐科長,母憑子貴,村裡人整天來誇。現在,哥當了叛徒,給鬼子帶了路,村裡人每天來罵,娘一小我如何能過得好?
忠為百世榮,義使令名彰。
不久後,老婦的屍身吊在了墳地中的枯樹上,一絲風都冇有,動也不動,晃也不晃,被陽光暖暖地暉映著,彷彿是那棵枯樹結出的枯萎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