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嫁衣這檔子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固然這門婚事隻是權宜之計,可畢竟公主是頭回當新娘子,天然不但願將這類事拿給旁人經手。但是不肯意也無可何如,相較於她這個帝姬,顯而易見,針工署的嬤嬤們都更情願,或者隻能聽廠督的話。
廠督垂眸理軟尺,苗條的指尖標緻得瑩瑩生光。
正煩惱著,腰上的雙手微微使力朝前一推,她眸子驚奇地瞪大,踉蹌幾步,劈麵撞進了他的懷裡。
日光熹微照亮那張白淨得空的臉,波光流轉在她的眼裡,晶瑩透辟。五公主巧笑倩兮,廣袖底下探出兩隻膚色白淨的手,纖細的指,指甲上塗了猩紅的蔻丹,映托著雪色的皮膚,有種動聽心魄的明麗。
但是她不肯意如許。
很久,久到背心處的涼意漫上了四肢,周景夕終究突破了僵局。她垂眸掃了眼他手上的軟尺,麵上的笑容更盛,平舉了手臂不大安閒地擠出一句話來,“不是要量麼?”
五公主哦了一聲,也不再沉思,又將雙臂朝兩旁伸展開,苗條纖細的脖子微微上揚,定定望著他催促說:“廠督還是從速量吧,秦禦司的公事一貫繁忙,你還是從速量吧。”
周景夕微皺眉,他這副模樣很駭人,眼底神采龐大難懂,彷彿蓄滿了大怒同如有若無的蕭瑟。五公主感到困頓,總感覺與他的乾係變得非常古怪。當初她同意與他合作,是為了扳倒諍國公同周景辭,但是厥後的事卻產生了天大的偏差。
帝姬不過來,那就隻能她們疇昔。廠督麵上冇有涓滴神采,朝繡娘們遞了個眼色。宮人低眉點頭,複提步朝公主走了疇昔。
他沉默,她也不開口,兩人的間隔近在天涯,殿中隻聽得見相互的呼吸聲,另有玉漏相催。
玉門關時她惡言相向字字誅心,他也隻當是色厲內荏,覺獲得底是孩子心性,紙做的老虎不敷為懼。現在看來,倒不儘然。
“……”心頭煩躁不安,她蹙著眉頭合上眼,不肯再持續這個話題了,“我腦筋很亂,廠督就不能讓我單獨靜一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