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馳電掣間,忽聽得一聲長歎,那馬嘶嘯著前蹄飛起,袁珝抬頭朝天,隻覺要墮上馬來,他倉猝雙手握韁,幫手牽涉。兩人合力穩住馬匹,馬蹄著地穩穩愣住。黑衣人又將左邊韁繩一扯,那馬掉轉頭來。袁珝方知卻已到了官兵步隊前頭五十步遠。
袁珝憤恚難當,早餐也顧不得吃,即命人問話。一會兒郭加帶了幾位村民出去。各個臉上帶淚,身上帶傷,灰頭土臉。見了袁珝,叩首拜見。袁珝命起,侍從搬過兩張長條凳,村民瑟瑟縮縮地挨著邊坐下了。
又有一名四十歲擺佈的粗~壯男人道:“啟稟王爺,況大人好幾天前就派兵來收穀子,能收的就都收去了,冇到時候的就都踏壞,全縣村鎮皆是如此。不止稻田,連茶葉桑麻地都砍了,好幾處魚塘也儘填了。”
餘人聞言,也皆點頭稱是。
袁珝向一名六十歲高低的老者道:“白叟家,你在此地耕作多少年了?”
袁珝望其頭戴金盔、身披寶甲、腰配玉帶、腳蹬豹靴,裝束甚為奢糜,不由斥道:“保家衛國、浴血殺敵之將士尚無此衣,爾等豈配!”
袁珝命起,走進堂中進了兩柱香。又問劉知縣如何歿的。
那婦人聞聲袁珝問,倉猝止住抽泣,走過來跪下道:“王爺容稟。奴家乃吉縣知縣劉英權之妻,劉張氏。”
那領頭的長官飛馬前來,正與兩人相對,目睹就要撞上,倉猝猛扯韁繩、連聲呼哨。黑衣人不等他停穩,馬上飛身躍起,腳尖微微一點馬頭,馬尚未有知覺。他已執劍相向而去。那劍勢靈動奔騰,那長官一個朝廷武將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驚駭當中倉猝提刀格擋。那長矛刀柄以青岡木為質,內部包鐵,非常堅固,卻被一劍斷為兩截,驚得目瞪口呆,實在大駭。
那先行探路的侍從返來,報曰:“劉知縣前兩日~死了,家裡正辦喪事。”
第二天,他一夙起來講要出一趟遠門,我考慮著巡撫大人因為瀅州圍衙之事要拿他問罪,出去散散也好,也就隨他。但是冇想到,五日前,有人來報信,說我夫君死了。”說著又嗚嗚哭將出來,一邊哭一邊道,“我夫君脾氣躁、性子莽,實非大賢大德之人,可為官廉潔、愛民如子。無緣無端、暴屍荒漠,實在慘痛。”
袁珝心想此事也過分蹊蹺了,問道:“劉大人死因,可傳仵作驗過?”
老者道:“草民是頭一批進吉縣開荒的移民,到目今,算起來有十一年了。”說著不由哽咽,垂淚道,“草民當年攜家帶口,投奔此地,就憑著一雙手,刨了地出來耕作。開初說好三年免稅,大師也都歡樂,固然辛苦,可也感覺日子有奔頭。但是三年刻日一過,官府卻說我們地收成好,除了朝廷定下的,分外要多加五層租。可現在又說聖上有令,要叫我們這些移民返鄉去,草民和本地那些人本就以此地為業,拋下這裡的地又拿甚麼用飯?我們去說理,官府卻將我們打殺,我們好說歹說,說等晚稻收了再走。官府勉強承諾,可平白無端的又叫兵來把我們的稻子踏壞,那稻子不過幾日便可收割了。”說罷老淚縱橫、掩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