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涵垂下眼瞼,輕聲道:“我要留在這兒打吊針。”

熱,出奇的熱。北平的天像被烏雲罩住了,把統統蒸騰的水氣、汽車的廢氣、吐出的穢氣、燒火的煙氣、青丁壯的火氣、魚場菜市的腥氣膻氣都壓在人們身上,剛喝下的冰冷井水轉眼就化為額頭的汗,口鼻都被熱浪堵死,呼不出,喘不進。

“怕甚麼,一個多月了,拉鋸扯鋸似的總說要打,不也冇打起來嗎?臨時當局都放出話了――‘即將和解’,想必是打不起來的。”霜柳擺動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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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涵的說話的時候,臉上始終帶著笑,可這笑容卻顯得格外悲慘。霜柳忍不住了,倒在哥哥的懷裡掩麵痛哭,她曉得,她救不了易涵,就像倒下的二十九軍兵士挽不回北平淪亡的結局。北平不是起點,隻是更多難難的起點。

“我曉得。”易涵安靜地說,“感謝你們一向瞞著我、庇護我,可我已經曉得了。”

當日半夜。

北平淪亡。

易涵靠在青石窗台上,撩開水綠的紗簾看向窗外。窗子是朝南開的,夕照的一線餘暉灑在右臉上,使她的神情在半明半暗裡更顯出彆樣的端凝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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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柳也往床架子上一靠,掩嘴笑道:“扯謊,誰不曉得你?”說著,她用下巴往窗外一點,“在想你的二十九軍鄭參謀吧。”

“不要哭,”易涵站在兄妹劈麵,卻像是遺世獨立的人,“我總要守住些東西,他守住的我

易涵有些害臊,卻隻是把頭一低,腮上帶出蓮心般的淺紅,明顯,她的愛情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拿出來打趣。

“傳聞梅校長從廬山來電了,也不厚交代了甚麼。”霜柳一邊幫易涵梳頭,一邊低語。

“易涵,醒醒,醒醒!”

易涵點點頭,卻還是不安地朝窗外望去,隔著半城宮牆,半城煙樹,北平的另一端是她的愛人和他死守的防地――盧溝橋。

霜柳震驚地看著她,聽她持續說道:“佟軍長和趙師長都捐軀了,兩萬兵士陣亡,他向來不是榮幸的人,我也不是,我曉得的。”

“如何?”她伸開迷濛的眼,臉上滾燙的溫度不知是否來自炙熱的氛圍。

1945年,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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