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苦笑了一聲,心下想著,這是哪個薄命的人,與她竟懷揣著一樣的苦衷,倒是先比她走前頭了。因而便輕聲問了句:“你是誰?我們倆恐怕都是生無可戀之人了,不如一道死了吧。”
太醫在門外與熱朵稟報導:“這鉞帝脈氣不好,怕是要防著些了,這靠著蔘湯吊著一口氣,也怕是撐不過量久。”
這平生阿婆,完整將熱朵的心防給擊垮了。她曾經多麼熱切地希冀,茱萸能喊她一聲阿婆。這一聲阿婆,她等了太久了,但是未曾想到,是在如許的風景下聽到的。熱朵原是想著,周筠生如果死了,那這兩個孩子也留不得,即便是順利出世了,也得送出去纔好。
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周筠生的喪事草草了事,張沐堯領著梨園子的一幫孩子倉促被宣進了南疆王宮。他們是如何將周筠生的棺木抬的王宮,又終究去了那裡,無人曉得,也無人敢問。
這茱萸正要出來尋熱朵,商討些甚麼,不想聽了這對話,一時又急又悲傷,不覺吐了一口血,便昏暈疇昔,直坐到地上。
熱水換了一盆又一盆,目睹著盆盆都是血紅的色彩,也染紅了熱朵的雙目:“該死的!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如果公主出了涓滴不對,你們都謹慎自個的腦袋!記著了!不管如何要保公主!餘下的一概都不要管!”
恍惚間,茱萸隻聽著有人喚了聲她的名字,那聲音柔嫩、輕飄,好似是母親,也好似是父親,偶然候,又異化了筠生的喘氣聲,眼角的淚也流乾了,隻得漸漸閉上了眼。
茱萸這麼一想,一時便邪楞了,隻是哭著起了身,挪步到妝台前,拿著那撮當著周筠生跟前絞下的長髮,揣在懷中,又解下身上的汗巾,按著方纔那恍惚影子比劃的體例將汗巾拴上了。
熱朵喚來了婢女,低聲道:“等裡頭,公主出來了,要分頭派人去辦幾件事。一件是請出王室的楠木棺板,細心瞧了,要最好的,裡頭掛上裡子纔好。二則,需得出來量了尺寸,找尚衣局做個孝衣。這棚喪執事,都一應備下。再將先前阿誰張班主的梨園子給攔住了,這棺木就由著他們帶回鉞地去。”
這一夜裡,電閃雷鳴,入夜的駭人。茱萸時醒,時不醒,又伴著產前陣痛,痛苦不堪。一想到周筠生,又肉痛難耐,一時屋外大雨澎湃,屋內淚水連連,異化著血腥味,又有淒然叫聲此起彼伏。
茱萸藉著那一絲微小的燭火,強撐著起了身,與其受如許的折磨,倒是不如與周筠生存亡相隨,鬼域下再聯袂共度餘生也是好的。但是這裡,又能夠有甚麼樣的死法呢?茱萸一麵想,一麵模糊好似看到了有個曼妙身姿的女子,在前頭拿著汗巾好似要吊頸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