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眼裡不再是讓她深深顧忌的幽深冰冷,而是一片茫然浮泛,所謂丟了魂,大抵就是這個模樣吧。
望著低頭含笑的舅母,舒蘭乖乖點頭,俄然有些莫名的嚴峻。
有些親們彷彿感覺女主配不上男主,這個如何說呢,能夠大師看慣了獨立自主的女主吧?唉,如果俺寫女主是貓穿越的,愛睡覺,又聰明,大抵就能讓你們對勁了……
她一下子又想到蕭琅來的那天,丫環出去講了句話,他就跑了,然後,身邊的人才產生了各種竄改。
實在他們都是依循賦性活著。
統統人都說她生的都雅,最合適穿粉色,不管是家裡還是姥姥家,為她籌辦的大多都是粉色衣衫,再就是藕荷、杏黃、梅紅等光鮮的色采,除了中衣,她彷彿很少穿素白。記得最清楚的那一次,就是蕭家二嬸死去的那段日子……
朱氏輕歎,摸摸她的頭,冇有說話。
蕭二叔打了山雞返來,特地用標緻的山雞尾羽給她和姐姐紮了個毽子,比貨棧裡賣的還要標緻,固然她一向隻能踢兩下。夏天樹上的杏子熟了,她夠不到,蕭二叔一下子就把她舉了起來,高高的,穩穩的。蕭琅欺負她,孃親不信,她就去找蕭二叔告狀,蕭二叔問都不問蕭琅,抓住他的胳膊就朝他的屁股來一下,還讓她也跟著打。春季打獵返來,蕭二叔會摘一大捧紅山棗給她們吃,又酸又甜。夏季天冷,蕭二叔會過來與爹爹喝酒,兩人盤腿坐在炕桌兩端,她就睡在一旁,被他們吵醒的時候,就能聞聲蕭二叔開朗地說著山中趣事……
舒蘭本能地想縮回擊,卻被蕭琅反握住了,他聲音沙啞地說:“阿蘭,我好渴……”
秦氏和丈夫對視一眼,把舒蘭帶到一邊,蹲在她身前輕聲問道:“阿蘭,蕭二叔死了,你悲傷嗎?”
“阿蘭,現在我隻剩下你了……”
蕭琅家隻要一戶親人,那就是他的爺爺和大伯。
“可我現在就想喝。”他盯著她飽滿的唇,低語。
舒蘭獵奇地展開眼睛。
比及坐進馬車,爹爹本身套上一件粗布麻衣,然後遞給哥哥一件,最後拿出一件小的替她套在內裡時,曾經覺得早就忘懷的影象一下子湧了上來,舒蘭不成置信地摸著有些磨手的粗麻腰帶,喃喃地問:“爹爹,我們村莊誰又死了嗎?”
抬棺,上山,下葬,填土,埋墓碑……
然後她瞥見一身灰衫的爹爹,眼窩深陷,麵色慘白,彷彿瘦了很多。站在他身邊的哥哥眼圈泛紅,方纔對上她的視野,就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