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幼儀顫抖著身子,飛淚如雨。
母子倆人,竟都是操琴大師。
大船順水,轉眼就離渡口數十丈,那婦人兀自回身向著操琴的方向,感喟不已。
夏氏笑意盈盈,連連點頭,不時掀起席帷往車後看,彷彿她還能看到那幾輛牛車的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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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吹一曲吧!”姚思謙昂首,隻見紅日似火,楊柳輕拂在江麵,一陣春末初夏的輕風吹來,染綠了兩岸。
“模樣氣度倒不錯,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少年?如果家世不好,可配不上我的嫻兒……不過我看他身邊有保護部曲拱衛環抱,想必家世不錯……就是不曉得家中可曾替他訂過親?不過訂婚也無妨,我們家但是七品呢,你兩個嫂子又身份高貴。儘管讓你大兄和他提,到時你為正妻便可……管保他歡樂……這世上那個不喜我的嫻兒?”
“兒子受教了。”沈約躬身見禮,倒是淡眉一挑,似是冇放在心中。
南朝時,和尚自稱為羽士、貧道,尼姑也自稱為女道、貧道,冇有貧僧、貧尼這個稱呼。
跟在她們牛車前麵的蓧娘子,此時噘起嘴暗自活力。不就是死個冇用的老奴嘛?竟然另有人如許追捧她?如何就冇人看到溫幼儀既霸道又放肆?老是要和她這個庶姊搶東西?甚麼都要搶,不但搶她嫡女的身份,還要和她搶父親的心疼……
過了柳津渡口好久,溫長蘅還津津樂道於方纔姚思謙為溫幼儀讓路一事。
初五怔了怔,挑起單側眉峰,滿不在乎隧道:“主公,我們已在溫家連踩了數夜的點,我看不如滿門滅了便是。當年溫家如此待主公,主公此時才動手,溫家已是邀天之幸。”
“瞧瓠兒歡暢的,都落了淚……”溫長蘅正誇誇其談,看到女兒落下淚水,哈哈大笑。
柳津渡口北岸。
“約兒,你性介樸重,今後莫在人前如此,話到舌尖須留三分餘地,惡語傷人恐生禍端。”婦人輕柔地笑,雖是責備的話,卻令人如沐東風。
沈約鼻尖悄悄皺起,不屑地哼了一聲。見到孃親還是欣然,甩了甩衣袖,步入艙中。
溫幼儀見到醜兒快被她惹哭了,倉猝收起了淚水,笑著對醜兒道:“阿姊不哭了,醜兒也莫哭好不好?”
“孃親……”溫幼儀的聲音有些嘶啞,“瓠兒喜好,喜好……就是內心歡暢,也不知怎地就哭了。”
另一輛牛車裡陪著夏氏安坐的溫嫻,此時心跳得如同鼙鼓,頰間的紅霞映著綠鬢如同染了春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