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許是得了號令,馬車在山道上駛得緩慢。虧的是熟行,車身雖晃得短長,在山道上卻也是走得如行雲流水普通。冇多久,火線的打鬥聲和呼喝聲完整聽不見了。千尋拉開了窗簾向外看去,周遭的地形變得極其陌生,兩邊的林木變得麋集起來,更加不像是車道了。她探頭向後看去,竟是一片烏黑,李隨豫的車已不見,整片林木中隻剩下了他們這一輛馬車。
淡淡的火光從窗簾外模糊地映入車廂,幾名武人和車伕圍在火堆邊安息。
那人在地上痛苦地扭動了幾下,喉間收回了謔謔的聲響。千尋不再理睬,掀起車簾去抓馬韁,向後一勒喊道:“籲――”
他又好笑又好氣地抬袖擦了擦臉,看了看被打濕的前襟,說道:“你要找人試水直說不就好了,現在我外套給了你,裡衣卻被你弄濕了。不然你也脫一件來借我擋一擋風?”
不遠處傳來幾聲馬嘶,車廂立即閒逛起來。一人跳上了車前的踏板,馬鞭一抽,車子就跑了起來。千尋打簾看去,見車伕正儘力趕著馬,向著山道跑去。他抽了間歇轉頭說道:“蘇公子莫慌,且在車中坐穩了。”
卻見千尋已回身向上流走去,一手向後揮了揮,說道:“溪水如此風涼,月色又沁民氣脾,燒了熱水關起來沐浴,就太孤負這良辰美景了。”
“甚麼成心機?”
千尋一向走至邈邈和李隨豫中間的位置,站在溪水邊深深吸了口氣,身上的衣袋被風一吹,瞬時飛舞起來。她就勢伸了個懶腰,歎道:“快哉!方纔吃飽瞭如何就冇想到來此消食。”眼角掃到了邈邈的背影,隻覺她身上有些顫栗,不由走了疇昔,脫了件外袍順手披到她身上,見她遁藏般地低下頭,奇道:“咦,如何哭了?”
馬卻似瘋了普通,被勒之下,疾嘶一聲,蹄下卻跑得更快,車輪壓過地上的碎石,從地下彈起,千尋站立不穩,差些被抖了出去。她立即飛身,跳上馬背,一手拉著馬韁,一手摸了摸它的脖子,隻覺手中觸感黏膩,抬手一看,竟滿手鮮紅。一驚之下細看,隻見馬脖子上爬了幾隻極小的蠍子,色采斑斕,緊緊地掛在皮肉上,身上半透明的甲殼裡模糊透著赤色。
千尋探出身去,伸手拔出了兩支,卻聽火線又傳來鋒利的破風聲,幾支帶了火苗的箭矢正緩慢地射來。她倉猝側身避開,不料車身一晃,車輪滾過一塊山岩,這個車廂向上彈起。千尋站立不穩,抓著車壁的手中俄然鬆開,整小我向外飛去。懸空之時,她腰上用力一扭,兩腿迴旋勾住了一處車壁,支在一點上用力,整小我順勢向車後甩去。她反掌一推,一手已抓上了車壁,錯身一翻從車窗躥回了車廂,將方纔醒來的阿淩驚了一跳,喊道:“阿尋,你如何從窗子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