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得一久,千尋便打起了哈欠,一手支頭靠在窗下。李隨豫看著窗外落下一子,卻等了半天不見動靜。等回過甚時,隻見千尋已低著頭睡著了。他看了看兩人下了一半的棋,黑子零渙散衍在棋盤上,全然不成步地。他的白子早已占了先機,隻是他並未急著收攏,留了幾處空檔。他無法地一笑,抬手悄悄放下窗簾,從暗格中取出一個精美小巧的青鸞紋香鼎,燃起了安神的藥香。
李隨豫道:“周楓探路的時候,碰到了山道陷落,留下的門路變窄了很多,車是過不去了。”
千尋沉默點頭。李隨豫又說道:“蕭兄曾在此處出入過幾次,還曉得另一條山路。隻是需繞遠一些,多了半天的路程。”
千尋轉過甚,卻見蕭寧淵正向她走來,臉上帶著笑,手裡握著的樹枝上插著一隻已烤熟的雉雞,晶亮的油脂從烤得焦黃的肉間降落,遠遠飄來勾人的香氣。他在她麵前停下,將樹枝遞了過來,笑道:“山間的野味自是彆有一番風味,蘇公子嚐嚐。”
蕭寧淵也看到了千尋,隻是對她這副剛睡醒的模樣,多少有些驚奇。他一點頭,說道:“露宿也無妨,江湖中人不拘這些,倒是要委曲下蘇公子了。”
過了好久,她才緩過神來。車外不遠處傳來了幾人說話的聲音,有些聽不逼真。鼻尖模糊浮動著雪鬆香的淡淡氣味。她動了動痠軟的手腳,支起家,看著身下的兩隻軟墊,卻想不起何時躺下的。再看向車中,竟是一人也不在,小幾上放著隻已冷下的香鼎。直到現在她纔想起,車已經停下了。
四周烏黑一片,不知有甚麼在嗡嗡作響。她倉猝伸脫手去,卻甚麼都冇摸到,一抬腳就彷彿踩進了棉絮普通。她艱钜地在洞裡走了好久,終究遠遠地看到了一處亮光。她奮力地追去,亮光卻仍離她遠遠的,不管如何跑,她始終冇能靠近那邊。
見阿淩從溪邊返來,臉上還滴著水,千尋問道:“邈邈如何冇下來走動走動?”
李隨豫正在車前聽探路的武夫回報,蕭寧淵也被請了過來。聽到車上動靜,他回過甚,正見千尋從車高低來。他剛想開口請她過來,卻見她麵上慘白,額上的髮絲因沾了汗,混亂地貼在皮膚上。她見了他,麵上暴露個笑來,卻讓人覺不出多少活力。貳心中微沉,等她走近了,才淡淡一笑,轉頭向著蕭寧淵道:“如此這般,就隻能改道了。蕭兄說的那條路,周楓方纔去探過了,說是可行。”說著,他又轉頭看了看千尋,道:“隻是本日要露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