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隨豫正在車前聽探路的武夫回報,蕭寧淵也被請了過來。聽到車上動靜,他回過甚,正見千尋從車高低來。他剛想開口請她過來,卻見她麵上慘白,額上的髮絲因沾了汗,混亂地貼在皮膚上。她見了他,麵上暴露個笑來,卻讓人覺不出多少活力。貳心中微沉,等她走近了,才淡淡一笑,轉頭向著蕭寧淵道:“如此這般,就隻能改道了。蕭兄說的那條路,周楓方纔去探過了,說是可行。”說著,他又轉頭看了看千尋,道:“隻是本日要露宿了。”
阿淩拿袖子擦了擦臉,跳上她身邊的一處高石坐下,兩腿懸在空中來回晃著,說道:“我那裡曉得,我下來的時候,她還靠在車裡睡覺呢。”
千尋看他臉上仍有些濕,便從袖中掏了塊素帕丟給他。“擦乾些,山裡晚間涼。”
一張慘白的麵孔從遠處垂垂漂來,越飄越近。手臂和腿重得像是灌了鉛普通,她想要避開這張臉,卻如何也遊不起來。水溫越來越冷,指尖已經冇了隻覺。那張結了一層冰霜的臉靠了過來,兩隻枯骨般的爪子扣住了她的肩膀,深深紮進了肉裡,她卻完整感受不到疼。那張臉無聲地笑了起來,越笑越猙獰。他忽抓著千尋狠狠沉了下去,她感覺討厭起來,伸手要去推開那張臉。
頭頂上方呈現了一個暗影,她抬開端去看,隻覺光芒刺目,甚麼都看不清。那人彷彿在喊她,伸出了手臂要來拉她。她卻甚麼都聽不清,四周的水聲越來越大,水漸漸上升,漫過了她的脖子,昏黃間竟是鮮紅的一片。
馬車晃得一久,千尋便打起了哈欠,一手支頭靠在窗下。李隨豫看著窗外落下一子,卻等了半天不見動靜。等回過甚時,隻見千尋已低著頭睡著了。他看了看兩人下了一半的棋,黑子零渙散衍在棋盤上,全然不成步地。他的白子早已占了先機,隻是他並未急著收攏,留了幾處空檔。他無法地一笑,抬手悄悄放下窗簾,從暗格中取出一個精美小巧的青鸞紋香鼎,燃起了安神的藥香。
正說著,蕭寧淵等人已從林中出來,手上提了幾隻已經剝洗潔淨的野兔和雉雞。陸鳴玉找了潔淨的樹枝插上,架在火堆邊烤了起來。李隨豫的兩名武夫也收成頗豐,倒是將插好的兩串野物交到了他手上,又自行去烤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