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幾名從人端著緞布蓋著的托盤魚貫而入,在房裡站了一列。梅娘揮手讓人上前,一一揭開了遮布,說道:“公子行醫,隻怕早已博覽醫典。梅娘不敢班門弄斧,這本《本草注》乃桐君親筆所提,人間僅此一本。平凡人拿來隻能作古籍留藏,但若到了先內行裡,想必然會造福後代。”
一夜的細雨並未讓天空放晴,院裡的石階還是濕漉漉的。婢女引著千尋到了客堂前,向裡張望了一眼,轉頭歉然道:“先頭的客人剛到不久,還請蘇公子到偏廳一坐。”千尋點頭表示無妨,剛要抬步跟上,就聽廳上梅娘正在與人賠罪。
進入偏廳後,梅娘便可斂袖蹲身賠罪,卻見千尋正歪身靠在椅子上翻著一本冊子,見梅娘來了,才昂首笑道:“梅娘真是朱紫事忙。”
至此,第三人已走來。“公子待人馴良,連對仆童也多加照拂,相處時倒像是兄弟兩人。如許東西倒是有些童趣,請了西山魯班先人做的九環小巧鎖,最是能打發時候,活轉心機。還望公子賞玩。”
千尋輕笑一聲,道:“未料梅娘如此美意,倒也不是甚麼赴湯蹈火的事情。我確切愛琴,卻更喜好聽人彈與我聽。我知邈邈是梅娘嘔心瀝血培養出來的伶人,這些光陰來一向深思如何向梅娘開口討要。現在厚著臉皮說出來,還望你莫要活力呀。”
“曾管事莫急,阿成本日去擺渡了,我已讓人喚他返來,不消多久就能見到了。”
千尋出了偏廳,向院子裡喊了聲“阿淩”,便一起向內行去。阿淩從草叢裡支起腰來,手裡還捏著幾根草葉,吃緊跟去,邊走邊道:“阿尋,我試了幾次都不可,到底是那裡不對?”
千尋隻聽著,也不接話。梅娘抬眼覷她神采,卻未見有何不悅,心下迷惑。人間哪有男人不介懷這類事情的?因而便道:“邈邈有愧先生厚愛,讓先生絕望了。”
千尋一一賞玩了,卻隻點著最後那人手上舉著的一疊銀票道:“還是這個實在,我便笑納了。梅娘情意實在令我打動,隻是其他的都太貴重,也不便利帶在身上,我便不拿了。”她眨眼看著梅娘,笑道:“若不是師命難違,我還真想留在燕子塢呢。記得替我謝過你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