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隨豫聽她這般說,心中安慰,看向她的眼愈發溫和。自熟諳她起,便感覺她表情開闊得不似少年人,彷彿再大傷害擺在她的麵前,她都是這般不動如山地安然麵對。若說她是個未經世事、避世離居的人,那便千萬不會有這份膽識。她的安閒,倒像是曆經了太多的事,早就看破了世情。可她身上冇有那種曆經滄桑的淡然和刻毒,乃至還帶著些赤子般的純潔。她的那雙眼睛,專注地看著誰的時候,總能叫人暖洋洋的。
姚羲和身子一顫,彷彿看到了多年前的不異一幕。姚家阿誰獨一同她靠近的庶出族妹,被人推下了冰冷的池水,她在水裡嘶聲力竭地呼救,不消半晌就沉入了水底,再也冇有浮起。那些個大門大戶的內院爭鬥是如許的肮臟,那些不甘孤單的婦人又是這般蛇蠍心腸,她至今猶記得姨娘隱在簾幕後嘲笑的臉,惡毒得可駭。姚羲和顫顫巍巍地走了疇昔,蹲下身拍著莫孃的臉,顫聲喚道:“莫娘!莫娘!”
宋南陵將眼看向李隨豫身後的千尋,衝她微微一點頭,纔想起千尋的眼睛看不見。他也走到亭邊,低頭看著水池裡幾個仆人將昏倒的莫娘撈了出來。他淡淡一笑,道:“李兄遠見,公然這池中早已化冰。”
宋南陵一眼掃過兩人交握的手,如有所思看了眼千尋,隨即麵色如常地朝李隨豫點了點頭,回身向著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劉管家此時已帶了李隨豫同千尋下來,因李隨豫到底是個主子,有他護著,幾個家奴冇敢對千尋脫手,倒是一起將人堵在中間,帶到了姚羲和的麵前。
亭中,正要躍下救人的千尋俄然被人從背後一攬,帶著向後摔進了一人懷裡。那人將她攬在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輕聲說道:“阿尋,交給我來。”
李隨豫也不解釋,卻隻是淡淡一笑,道:“母親經驗的是,是希夷惡劣了。”
千尋哈哈一笑,摸了摸鼻子道:“本來你是在擔憂這個。”她隨即又當真地看了歸去,道:“隨豫,龍淵劍的事,確切是我做得不當,可你也不隧道,同我打啞謎這麼久。現在咱倆算是扯平了。至於我師父的那些破端方,不過是他一時髦起隨口扯談的。涵淵穀雖是個世外桃源,卻還是因為一枚小小的黑玉令,冇有同外界斷了來往。世事本不必拘泥,出世當然能讓人活得輕鬆安閒,可出世也有出世的活法,這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