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後,梁州城的夜也冷得短長。李隨豫出了臥房站在院中,昂首看了看暗淡不明的夜空,暗淡的星子如同蒙了薄紗。趙清商在他身後走出臥房,卻被室外的寒意凍得措手不及,他不由自主地跺了頓腳,將兩隻手攏到了袖子裡,卻還是感覺冷。
他接著說道:“小侄同夫人應有十多年未見了吧。也是,傳聞夫人這些年為了天下糧倉可謂是鞠躬儘瘁,西北比年交戰的糧餉,也都出自夫人之手。小侄一介閒散之人,又常居北寒之地,天然同夫人少了靠近,想必夫人都快認不出我了吧。”
姚羲和循名譽去,待看清了趙清商的臉,俄然眉頭一動,垂下了眼睛,作勢便要施禮。
趙清商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梳理,彷彿他趙清商就是個大費事,走到那裡,費事就跟到那裡。可李隨豫也冇說錯,這麼多年來,在他趙清商身邊就向來冇有過安寧,即便是在北燕的時候。他沉默半晌,答道:“若不是趕上了毒手的費事,現在過去京中去了。”
“夫人不必多禮,本日叨擾本就是我冒昧。”趙清商雖口上這麼說,卻立在那邊一動不動,麵上帶著淡淡的疏離。他背對了那兩個婢女,隻用目光滑過姚羲和的眼睛,便讓她止了行動。
趙清商自李隨豫身後走了出來,緩緩摘下了頭上的帷帽,鋒利的眼冷冷看向姚羲和。他雖是重傷未愈,麵色有些蕉萃,可一旦站在那邊,便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李隨豫立在掃雪廬的臥房中,隔了紗質的簾布看著回春堂的荀掌事荀樞給千尋評脈。趙清商坐在不遠處的椅子裡用茶,時不時用茶水壓著咳嗽,眼睛也時候不離簾布中荀樞的行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與小梁侯有何乾係?”趙清商轉過臉來,鋒利的眼看著李隨豫道。
姚羲和不動聲色道:“何事?”
趙清商看著李隨豫強壓了肝火的臉,俄然挖苦一笑,道:“你公然待她分歧,傳言看來是不成儘信。隻是你這個小梁侯也是個泥菩薩,真覺得姚羲和會讓你娶一個江湖女子入府麼?”他微微一頓,又道,“年節將至,想必你也在召幸之列,待去了都城,你莫非不知要做些甚麼?”
趙清商轉開眼看了看房中的燈光,聲音放緩了一些道:“小蘇必須跟我走。”
李隨豫道:“既能苟延殘喘,又如何離了那處,來了我梁州?”
公然趙清商見他不語,接著說道:“此次召幸恐怕是太後的意義,清和郡主到了擇婿的年紀。那郡主的母親同李家另有些遠親,姚羲和若真為高裕侯府籌算,必會讓你將她娶來。到時候你想讓小蘇如何自處?”趙清商說罷,細心打量著李隨豫麵上的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