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祥康說完此話,天子那頭是冗長的沉默,隻聽得羊毫極在紙上劃過的沙沙之聲。
“你畢竟說到朕這裡了,在你眼中,朕任免的尚書貪汙無能,朕身邊的大臣除了你都不敢直言上諫,依著你要如何辦呢?朕現在身前隻你一個忠臣,看來隻好聽你的了?”
現在已是未時,天子在南書房召見,郭祥康由領寺人汪賢指導至書房門口,“郭大人,您自個兒出來便好,皇上在裡邊寫字呢……”
“另有,郭卿也當知,恪妃腹中胎兒剛滿三月,她心機細緻善感,若此時大辦她父親,她必驚駭哀傷,畢竟與龍胎無益!”
天子漸漸走到他的麵前,在他頭前兩三步處停下,郭祥康能夠感到頭頂幾近被天子的目光炙烤起來。
終究他將筆一丟,道:“照你這說法,這寥承誌朕還就護不得了?你便是一口咬住他不撒嘴了?朕若輕縱了他便是自毀朝綱?那依你該如何辦呢?”
“朕的恪妃,腹中也有了第二個孩子,現在剛滿三個月”
“是,之前隻是個國子監的主事,不過六品官職,皇上格外恩寵,現在任吏部尚書兩年了。
“你連上兩份奏摺,朕已都看到了,你不必迷惑,朕知你內心想著甚麼,那寥承誌是恪妃的父親,是從戔戔六品升上來的,這朝中不知多少人虎視眈眈,明羨暗妒,他此人也冇個城府,一時對勁不免忘了分寸,貪些蠅頭小利此是有的!”
“哦,怪道呢,那恪妃一向最得聖心,他父親也是皇上一起汲引的吧?”
“皇上,此等貪贓枉法之事,若無人敢上奏,方是朝廷之不幸,皇上之不幸啊!”郭祥康跪下叩首道。
郭祥康道:“豈敢,兩個孩子身份差彆如此之大,說是有緣分,實在是皇上抬愛了”
天子持續疾書,稍後又昂首看他,“傳聞郭卿的夫人又有身了?”
“郭卿這個監察禦史倒是當得稱職,竟冇有配的上你的明君了!”
郭祥康略欠身伸謝,撩起官袍跨過門檻出來,行了大禮後纔敢昂首,瞥見天子穿一身繡星鬥遊龍的玄色長衫,麵色沉寂坐著提筆。
“郭卿便如此自傲,以為本身永無出錯之時?不消給本身留條後路?”
“好,好,哈哈哈……好一個勇於切諫剛正不阿的良臣!”天子快走幾步來到書桌前。
郭祥康直起家子,頭微微有些暈,畢竟趴了好久,隻得漸漸站起來,隻見天子站在桌前,兩指在桌上瓜代點著,一臉奇特斜睨著眼看著本身,也知是聖心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