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狸話音未落,隻聽得“嗡嗡”響起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那叫聲從四周八方澎湃而出,撲入耳膜,鼓弄得神魂顫栗,似驚似懼,狂亂暴躁,恨不能一頭撞在那“無字碑”上,了此殘生。
九明麗將那東西扣住,往外撕扯,公然是顆謹慎臟,玄色,新鮮,熱著的。
岐國事個崇尚修仙、尊崇仙道的國度,連修建皇陵亦曉得遵守“道法天然”的道義。這皇陵修得並不氣度,隻一個石刻廟門杵在山腳,其他陵碑皆依著山勢而建,環抱著山脈,層層遞進地修建。
漫山遍野的屍月花競相搖擺,收回越來越大的鋒利吼聲。那聲音似一把把尖刀,刺入軀乾,刺入大腦,刺入心窩子。
九明麗彷彿回到了鳳鸞山上,到處皆是屍身,師兄弟們、山妖精怪們,枯萎了滿山,又被茫茫白雪覆蓋,消匿了陳跡……俄然,八晌那張端莊的俊臉兒七零八落,化作團團紫煙,寥完工灰……
稍稍一捏,它便捏爆了,血肉淌了滿手,腥味兒隨風泛動,耐久不散。這時,屍月花們在腥味環繞的輕風中顫了顫小花莖子,倏忽間枯萎乾癟,化成了飛灰。
若你覺得這花兒隻標緻便完了,那未免單蠢過分,越是標緻的物什,越是凶悍得要性命,比方九明麗,比方麵前這朵朵小花兒。
“了不得的咒術……當真風趣兒……”九明麗擰著腦門子,吃痛地嚥了一口湧到背麵的腥甜,嘴角倒是笑盈盈的。拳頭收回,五指**入石碑,掌心立馬貼上了一個暖乎乎、軟乎乎又濕乎乎的東西,它在她掌心一跳一跳,似極了心臟的躍動。
“慢著!”白狸俄然攔著道,“這屍月花很不平常,怕是……”
“怎的?”九明麗循著他所指的方向瞧去,隻見“無字碑”周遭無甚雜草,隻很多瑩白標緻的小野花搖擺而立,在這深夜的陵墓上,顯得格外奧秘安好。
這山疙瘩林蔭富強,山脈形狀極佳,一彎清泉流下,飲之甜美爽口,實在是塊風水寶地。
左瞧一會子,右瞧一會子,目光畢竟落在了那陵碑之上。九明麗不由笑了,好一個“無字碑”,竟是要後代評說他的“豐功偉績”麼?可要她來講,這碑上確乎不需寫甚麼煩瑣俗氣的字眼兒,隻一抔血,便可儘述。
白狸感覺平生數萬年工夫,隻餘痛不欲生,瞅著那無字碑,狠命撞了上去。料想當中的刻骨疼痛,卻不是在腦門,而是在……肛門。
九明麗瞧了一眼被他撞得通紅的手掌心,吃痛地甩了甩手:“痛?痛便對了!一朵屍月花算不得甚麼,這漫山遍野的屍月花,加上不得了的咒術,便成了個大墳場子,讓你有命來,無命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