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從歲絨手中接過一塊青銅麵具。
她翻開車簾，隻看到遠處一排玄色大馬，幾十個將士身穿胡服皮甲，肅立在馬邊，馬隊後停駐著幾輛低矮的馬車。
她已經醒來有一天多了, 那常日早該蹦出來挖苦諷刺的帶領卻不答覆了。
鏡中的本身，與之前楚國荀君的身子，並不太類似。個子並不算嬌小，五官是更年青更女性化一些。眼角微垂，眉毛淺淡，唇薄薄的抿著，顯得有些過分當真與沉默，隻是現在更是白淨的如同放了些年份的白瓷，窄肩細頸，泛著微光，神采略和順。
身邊坐著個十二三歲的少女, 正在給一尊小銅香爐扇風, 南河被熏的夠嗆, 隻感覺車裡像是個煙燻火燎的廚房, 忍不住揮了揮手，輕聲道：“歲絨，把香滅了吧。”
莫非這今後每一個任務，她都要惦記取這一個個熊孩子？
如果女子打扮，如何做王師？
她早已學了一身滴水不漏的禮節，因不知本身到底在甚麼年代，她儘量行了舊周的儀禮。對方的將士驀地繃直脊背，略一低頭，向她簡樸又莊嚴的回了一禮。
南河對為首的將明白一施禮，登上車去。
南河本風俗跪坐在車中，可這裡彷彿冇有楚國那樣造車的技術，東倒西歪到讓她也忍不住斜靠在軟墊上捂著額頭。
歲絨把香爐放在車門口處，鍥而不捨的邊扇著風，熏得外頭的車伕也直咳嗽。她毫無知覺，道：“先生。一會兒就要到關隘，車隊就要來接我們了，先生還不如梳鏡打扮幾分。我們穿的是不是太寒酸了，到了那邊，是不是要被笑話的。”
歲絨拿出油膏，給她略抹了抹，將前額的頭髮歸攏。
有想那死小子的工夫，不如存眷一上麵前這個死倔的丫環。
南河：“不讓露麵？因為我是女子？那一會兒你不是說有車馬步隊來接我，到時候下車，不還是會讓人曉得？”
她嘴裡問不太出甚麼話，南河隻能放棄。
銀河橫亙，寬廣的荒草田野上略有起伏，偶爾有幾棵玄色的樹影，像守夜的尖兵孤零零的站立著。玉輪暗淡，灰藍色的微光照亮了麵朝星空的草葉，幾隻小蟲繞著馬燈打轉，他們已經偏離了通衢，駛向一條凹凸不平的巷子。
歲絨撓了撓臉：“倒不是說不讓彆人曉得您是女子，而是――南公應當跟您說了，您如何能還來問我呢。這麵具給你，都是南公讓我給您的，說是不要把麵龐等閒露給彆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