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對著邑叔憑,眼神隱含挖苦不平,舉止卻終究還是得體了,他躬下身子,非常到位的做了長揖,抬高聲音道:“弟子翳見過荀師。”

他畢竟年紀小,比她矮一大截。

辛翳脾氣極怪,聽了這話,竟驀地羞惱,將手中那掛著蜻蜓眼串珠的項鍊朝荀南河臉上扔來。荀南河發展了半步,一把抓住了項鍊,麵上模糊有幾分喜色。

南河雙手併攏,淡淡道:“十歲應拜師,大君已經晚了近兩年。更何況束脩以送至,便算是拜師禮成了大半,便應當叫我先生或荀師。”

她穿戴青色直裾, 衣襬略長, 濕了些邊沿。隻是她的腳長得比較清秀, 怕是會透露了女子身份, 不得不慢行掉隊了幾步。

還冇看到小楚王的身影, 就聽到了他懶懶的聲音:“商公與我說這些奇石上有貓兒的圖樣,你們倒是找冇找到跟狸奴長得像的圖案?我再給你們半柱香的時候,再找不到,就把這池子洗腳水都給我喝潔淨!”

她寬袖一甩,將那蜻蜓眼朝奇石上狠狠擲去,隻見得那琉璃燒製的蜻蜓眼砰的一聲摔了個粉碎,在奇石上留下個白痕,繩落進了水裡。荀南河可不會跟熊孩子軟了脾氣,就算這熊孩子是個王——

邑叔憑:“向荀師施禮!”

說著,他隨便瞟向了南河浸在水中的雙腳,微微一愣。

南河假裝惱火的背過身去,心道:大了就驕奢淫逸唄,楚國有錢,還能讓他作個二十來年才亡國呢。

“先生?”他背動手繞了兩圈:“你除了比我先生幾年,倒也看不出來有甚麼為師的本事了。”

冇想到辛翳彷彿很怕邑叔憑活力,趕緊上前拉住他衣角。

他手指捋過貓尾,麵朝邑叔憑,笑道:“孔公,莫非是尋得了甚麼都雅或者會玩雜技有奇能的人?快讓我瞧瞧?”

邑叔憑笑了笑, 脫了鞋襪提著衣袍就走下了樓梯,走入了淺池中。若不是曉得本相,邑叔憑看起來倒是真像個慈愛乃至寵嬖的長輩。南河也不得不脫了鞋, 光著腳走入了微涼的池水中。

辛翳笑:“吳越?那邊的人文身斷髮,說話不通,連寫字都不會,能有甚麼怪傑?他多大,比我大七八歲?能有甚麼本領!哎,跟你說話呢。”

少年奴婢們爬上趴下當中, 腳腕上鈴鐺清脆作響, 邑叔憑帶著她穿過走廊, 繞到天井的側麵去。

辛翳滿臉的混鬨,剛要再開口,邑叔憑卻冷冷道:“孔憑受先王囑托,此事毫不能讓步。大君若再混鬨,孔憑便告老回籍,且讓大君一人應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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