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士打著哈欠從仆人家手裡領了人為，瘟頭瘟腦順著人流就往回城路上走，黃尾從速拉住他，哭笑不得：“道長那裡去？我們的買賣纔開端哩！”
……
“到底是啥買賣？”
“你那黃符連個印戳都冇有，還說不是假符？”
“萬年君。”
俄爾。
“連擺個流水席，都得靠‘看菜’撐麵子。你們說，到了這般地步，那裡睡得起這等風水寶穴？”
可他實在饞得緊，心道：他們不肯吃，我也不能吃麼？
“這寶穴是租來的！”
“該送這位客人去他該去的地兒了。”
“道長，道長！”
就這麼，一起敲打，一起鼓吹，一起哭嚎，一起撒紙錢，穿過販子，出了城門，到了西郊臨湖的一處山嶴上。
得，半天辛苦全填了肚皮。
“非但是這地兒，另有墓磚、棺槨、冥器……十足都是租來撐麵子的。”
“李道人。”中間賣包子的攤主冇好氣問道，“又是你小子賣假符把官差引來的吧？”
羽士與大憨疇昔落座。
吃了席，就該扶棺下葬。
死者被請進了一口極新的薄木棺材，他的豪奢陰宅已被拆成瑣細塞滿了驢車。
羽士無語。
“弟兄們，本日合該我們發財啦！”
四周八方的目光全射過來，黃尾忙不迭起家，哈腰四下道歉。
“人生大事不過存亡嫁娶。咱錢唐人，最愛臉麵，最喜場麵。說句不入耳的，甘願內裡襤褸，也要外頭光鮮。特彆是葬禮這塊，最是要昌大奢糜，棺槨、冥器、鼓吹、宴席等等，是樣樣不成完善。稍有差池，不但遭人笑話，還得被人揹後裡戳脊梁骨，說不肖哩。但這些花消都隻是小頭，大頭在於……”
李長安當然看清了。不但看清了上頭由和尚廟官方認證的道家符籙，還看清了黃符上草率的一行大字兒：大將軍到此。
人間是苦海，肉身是舟船。一具無缺且殘存生機的屍身，於孤魂野鬼們而言，不但能夠用來遁藏風雨侵淩，還可借屍還魂去活人家裡騙些血食、香燭供奉，寥慰溫飽。
“我看呀得再寫一張貼你內心上，治一治裡頭的壞水兒。”
吃席的地兒在城西德壽坊一個大戶人家。隔得老遠，就能瞧見他家門楣上掛滿了白幡、白布、白燈籠，綢布紮成的“奠”字尤其顯眼，幾十張流水席麵從院裡一向擺到大街上。
死人抬著死人，月下一一顯出厲像。
雞飛狗跳以後。
李長安手持黃符高舉，一聲敕令，符火燃起迸出耀目金光，直如一輪新日在荒漠中冉冉升騰。而在金光曝射下，一應魑魅魍魎儘皆透露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