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道不曉得,李長安驚奇的不是枯骨,而是枯骨邊浮在半空中的兩個幽靈,那是一個農婦牽著一個小孩,穿著襤褸,麵色枯黃,老道頓首後,她們還規端方矩還了一禮。
這些鬼竟然想要將他大卸八塊。
老道雙眼一下子迸射出光彩,他繞著李長安轉了幾圈,笑道:“李小哥從那裡來呀?”
“勞煩,讓一下。”
他指著這些鬼物,就要開口先喝罵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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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往哪兒走?李長安苦笑起來,“無處可去?”
“你可曉得?”
他環顧四周。
“我?”劉羽士撣了撣身上泥塵,“去榆林。”
老道說道半截。
老道便盤腿坐在榻上,說道:
“多謝道長拯救之恩。”
身後有嘻索聲響,穿戴大氅的人將身上大氅解開,內裡倒是一個鬚髮斑白的老羽士。
劉道人語氣森然。
月色明朗的夜裡,樹影如鬼影招搖。
一段經文唸完,母子的靈魂在半空閃現,她們此時穿著光鮮,麵色也變得豐盈,她們朝著兩人的方向拜謝,隨即便漸漸減退了身形。
“道長,又要到那裡去?”
哪兒有拿著劍威脅一個手無寸鐵之人時,先誇大本身冇啥油水的?
李長安不曉得該如何作答,隻是反問道:
他環顧屋內。
昨夜一番折騰,讓他筋疲力儘,睡得很沉,但空中加稻草的“床”卻讓他睡得很不舒暢,明天起來,身上到處都酸脹疼痛。
麵前所見,不過是幾所破敗的茅舍瓦舍,夾著一條又短又窄的土路。中間飄零著幾點碧綠鬼火。
“這裡繁華的時候本來是處闤闠,厥後遭了災,災情未過就鬨起了匪,鬨了匪就引來了兵,三輪下來,活人就死的死走的走,隻剩下些鬼物還在這裡流連。”
李長安轉頭看去,身後不見那條喧嘩的鬼市。
俄然。
“姓李,名長安。”
老道和李長安用稻草在屋內兩角各鋪了一個簡練床榻。
李長安聞言坐正。
“我不是不分好歹的人。”
說完,老道走到枯骨前,做了個頓首。
那邊,一大一小兩具枯骨相抱而死。
說吧,高低打量了李長安幾眼。李長安先前吃完飯剛洗過澡,身上隻穿戴紅色的褲衩和背心。
“仆人家,這個小哥也要在貴舍叨嘮一宿,還請包涵。”
“你小子嫌命長是也不是?鬼市是隨隨便便能夠闖的麼?明天要不是老道我……”說著,老道拿燈籠的木柄往李長安身上胡亂戳了幾下,“心肝脾臟全得讓那死鬼拿去做臊子,骨頭也得拿去當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