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指怪眼一瞪。
這狗日的!
剛開門。
王六指目光閃動。
正巧,隔壁傳來壓抑的哭聲,許是那男人又在打老婆。
高聳間,他驀地被人從身後搡了個趔趄,剛呲開牙,一截雪亮的寒光便刺到麵前,到嘴邊的汙言穢語立時給嚥了歸去。
人群裡:“你是官差。”
“這是我的屋子。”
人們再度集合過來,卻止步於房前,誰也不敢出來救人,乃至不敢過分靠近,相互麵麵相覷,最後,都把目光看向了王六指。
一隻長著女人麵孔、體大如牛的蜘蛛。
來者身披重甲,甲片披覆如鱗,看來保養恰當,卻難掩陳腐。
王六指趕快呼喊。
接著,院門驀地拽開,冒出個膘肥體壯的男人,袒著口護心毛肝火沖沖。
王六指兩眼頓時呆住,胃裡的酸氣湧上來,在喉嚨裡“謔謔”兩下,最後化作乾嚎噴薄而出。
甲絣(係甲的繩索)略微疏鬆,彷彿披甲時有些倉猝。
他喃喃自語。
再然後也就無事可做了。
隻得把那一壺酒全灌進肚皮,睡覺算球。
滿城儘起哭嚎。
王六指藏在人群裡。
那是一柄雙刃長柄大刀。
一壺劣酒半隻燒雞。
人群聞聲,短短的一滯,然後像是抓住了甚麼拯救稻草,亂七八糟叫喊起來。
一張女人的臉就塞到了麵前。
王六指急得破口痛罵:
肚子裡的冷肉劣酒鬨騰起來,他翻來覆去忍耐不住,隻好起家要去茅房。
可四周人那裡管他,火把紛繁拋入門窗。
多虧他常平常和惡少年廝混,技藝還算敏捷,才讓他在和妖怪打了照麵後,仍逃出一條性命。
也不知過了多久。
瞧著一截白玉般的脖頸,再然後,短針一樣的刺毛,鐵鑄般的黑殼,巨大曳地的圓腹,如槍似戟的頎長節肢……
私藏甲冑但是大罪,按律當……
…………
“看我何為?”
他大聲疾呼。
撲滅了窗欞、柴草、布幔、被褥,照亮暗室。
他握緊了佩刀,盯著前頭的蜘蛛妖怪,瞧著她不住嘶吼撲咬,卻被男人們揮動著火把擯除歸去,看來還算勢均力敵,乃至略占上風。
哭聲當即消逝,他呸了一口,環顧自個兒空蕩蕩的屋子,內心卻不免戀慕:“嘖,如果有個婆娘就好了。”
實在王六指平素和鄭通頗不對於,想他堂堂差爺,身邊另有十來個兄弟幫襯,在這坊裡也是威風堂堂一號人物。
真要有救濟,城裡的高門大戶尚且挽救不過,又怎會優先這貧賤裡坊的小小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