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妃柔聲問道:“父親可有讓他打個欠條?”
“這屋子看著還很新。”
餘員外年過半百,年青時因跑船曬得烏黑的皮膚養了這麼些年也不見變白,看起來仍舊是飽經風霜的模樣,隻除了肚子些微凸起。
餘元青喜形於色道:“快,你娘肯吃了。”
餘老夫人怔怔望著房梁,梁上繪了五彩斑斕的喜鵲報春圖,那喜鵲嘴一張就是好多年。
他走到床邊,無窮悵惘地喚了一聲:“夫人,多少還是吃點吧。”
餘悅鼓了鼓腮幫子,將一口氣生生嚥下去一半。轉頭看向湛王妃道:“姐姐,元夕那天,餘隱帶著人將傅二老爺打了一頓,脊柱差點都打斷了,害得傅二老爺到現在都還不能下地。你說,他還無能出甚麼功德?我也是擔憂爹爹被他欺詐了。”
湛王爺在信中的確未曾催促她回京,但說到了封地已定在雷州。那封信看起來寫的很急,筆跡比王爺常日的要草率些。
湛王妃傳聞馮家辦起了喪事,心中非常慚愧。頭幾天的時候,馮老太君曾說想請袁大夫去馮家給其老父親瞧瞧,剛好母親這幾日吐血不止,這便擔擱了。冇曾想,馮家這位大儒去得如此快。
湛王妃鼻子一酸,幾乎掉下淚來。母親心心念念都是她啊,連昏睡了也還惦記取她。
湛王妃順著她的視野望疇昔,確切如此。這屋子固然住了七八年,牆麵還跟新粉刷的普通,斑紋一點冇掉。她不曉得母親為何俄然提及這個,卻不但願母親七想八想,隨口擁戴道:“是啊。”
“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餘老夫人說完這句就合上眼皮,不再言語。
湛王妃叫丫環在寢室裡服侍,跟著父親去了次間。
“爹爹,這五千兩隻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您就不該借給他,他是餘家少爺,從那裡弄不來銀子,非得找爹爹借。我看他就冇安美意。”
湛王妃輕歎一聲,“那此次便不計算了。如果今後他還找爹爹借銀子,定要讓他打欠條。不然,他如果拿著爹爹的銀子到外頭肇事,轉頭餘老太太還要說是我們的不是。”
他一對濃眉生得短且近。此時蹙眉望著床上之人,兩撮眉毛彷彿連成一條黑線,橫亙在眼睛上方,襯得一張臉儘是愁苦。
婦人展開渾沌的雙眼,迷含混糊問道:“王爺,王爺還未寫信來嗎?”
餘元青的短眉毛跟兩條黑蟲似的爬動兩下,“冇有甚麼大事,就是來問問我收糧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