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和恭謙,可恭謙中另有一分委曲:“父老賜,兒臣不能,也不敢辭,可您瞧瞧這丫頭的打扮,哪像是個循分的?”
端懿,絕了你掌上明珠的恩寵,你若泉下有知,可氣?
轉眄***光潤玉顏,華容婀娜,氣若幽蘭。
連著鎮國公府,
她還記得與端懿的初見,她是打秋風的敗落戶,出身浮萍,半點不由自個,而端懿,大師閨秀,王謝令媛,國公嫡女……是萬千寵嬖在一身,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她是何其不幸,端懿便有多榮幸。
端懿興高采烈地來拉她,嘴上道著:“把國公府當作自家府邸般安閒。”
“昭和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壽無疆,母後千歲,千秋聖壽。”她踏上白玉堂階,行三叩九拜大禮,是拜彆父親,卻更是拜彆君王,拜彆至尊。
“是為你好的,你且聽著。”
“昭和,你父皇丁寧你的是大事理,大胸懷,我這做母後的,及不上他的浩然之氣,也不懂甚麼朝堂周遭,隻能捎你幾句梯己話。”端容擱了衣袖,先脈脈含情地與顧昱對了眼,這才驕易地睨了她:
顧昭和微驚,轉頭看了,可不恰是那背信棄義丫頭春嬈。
她怎能不恨?!她恨!她恨!她恨!
端懿,嗬,端懿……她是壓在她的陰雲密佈,教她翻不了身的,她是淩在她頭上光豔四射,教她自慚形穢的。
她也一併要恨,因著這些是端懿心念著,深愛著,憂思著,但凡是她所思所幼所牽所愛,她都要恨!
“傳春嬈進殿!”
她瞧見了顧昭和的臉。
端容瞧著更是暖和:“你流落他鄉,身邊頂用忠心的人是不嫌多的,遣了春嬈去,即使全了母後臉麵,能夠幫襯你的人便愈少,母後疼惜你,寧肯委曲些,也要替你將這忠仆留著。”見顧昭和欲話,她又搶道:
“我兒昭和,上前來。”
這都是她快意得寵時做遍了的,端容冷了眼,半晌才笑了:“這些微末處,母後一時半會兒說道不儘,隻能授你一禮,你聰敏,漸漸悟著。”然後瞥了眼鄭公公:“傳!”
這番逾矩的話,顧昭和卻仍舊平和,淡道:“玉容可好?玉生煙的玉,再取有容乃大的容。”
顧昭和仍低頭:“昭和服膺了。”
端容以袖掩麵,瞧著似拭淚,倒是在用廣大的袖子遮了眼裡的怨毒,那怨毒是要生根抽芽的,斷不會跟著光陰長流抹消,是要盤根錯節,牢紮在心中的。
“是操心調了她高低禮數的,今後這春嬈斷不會莽撞肇事,有她幫襯你,母後也能放心。”